秦老夫人差点没被气吐血。
“这么多年下来, 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那是你儿子!!”
“娘,你怎么还没搞清楚, 大师说了, 这是生来克我的!”淑妃想起那段日子便不寒而栗,“他一出生我便大出血,他后蹦乱跳长大我却缠绵病榻三年, 甚至还得了皇上厌弃……那段日子, 我每一天都在熬心,每一天都在挣命……你们谁帮我了?谁帮我了?!”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毕竟是自己闺女, 秦老夫人登时心疼了:“那都是命啊……”
“凭什么这就是我的命?凭什么就不是他克我?”淑妃哭着低喊, “你们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从来不把我当回事——”
秦老夫人跟着哭了:“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怎么会不把你当回事?那几年你爹为了你, 天天东奔西走, 到处给你打点,只想让你好过点。你大哥拼了命考进士,你两个弟弟拼命学武……不都是为了给宫里的你多点支持, 让你在宫里好过些吗?你这样说, 置他们于何地啊……”
淑妃泣不成声:“那你们为何都帮着他?为何不帮帮我?就算你们想拥立皇子, 我还有峍儿啊!”她想到什么, 一把拽住秦老夫人, “对, 峍儿多好啊, 他简直就是福星降世,他一出生我便晋升妃位,他周岁我便开始协理宫务——”
“你怎么转不过弯来?!”秦老夫人恨铁不成钢, “你都生了俩儿子了, 又是早早跟着皇上的老人,升分位不是理所当然吗?再加上你爹那几年升任——”
“那都是我的峍儿带来的!”淑妃擦干眼泪,斩钉截铁地强调道,“那都是我的峍儿带来的福运。”
秦老夫人被噎住了,愣愣地看了她半晌,哭道:“你这是被魇住了啊——”
……
筋疲力尽的秦老夫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秦府。
秦铭烨已然在大堂等着,看见她进门,急忙迎上来,一叠声问:“怎样,怎样,臻儿还好吗?”
臻儿,是淑妃的小名,全名秦臻是也。
跟在其后的秦家老大秦也仔细打量秦老夫人的脸色,眉峰便皱了起来。
秦老夫人神色恹恹地摆了摆手:“进屋说吧。”
秦铭烨察觉不对,搀着她进屋落座,压低声音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秦也直接屏退下人,亲自端了茶水给秦老夫人,温声道:“爹,娘一大早便进宫,让她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诶,对对,是我疏忽了,你先喝茶!”
秦老夫人接过茶盏,试着适口了便一仰而尽,刚将茶盏搁在几上,这眼泪便下来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秦铭烨父子俩唬了一跳,忙一叠声问她什么情况。
秦老夫人哭了会儿,抹掉眼泪,哽咽着将宫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秦铭烨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臻丫头……都怪我,都怪我!”
“怎么能怪你?”秦老夫人抹泪,“又不是你把她给送进宫里的,她自个儿看上当时还是皇子的陛下,怪得了别人吗?”
秦也神色凝重:“六殿下都九岁了,她怎么还转不过弯儿来?”
秦老夫人回想了下淑妃的执拗,摇头:“我看玄……你说她要是一直转不过弯儿来,咱们的三殿下可怎么办啊?”
秦也迟疑:“淑妃再不懂事,也不至于刁难三殿下吧?”
“你那是没见着她那模样,”秦老夫人悲从心来,“她分明是已经魇着了,都快要把三殿下当仇人看待了,不刁难,不刁难那真的是她生性良善了……”
秦铭烨父子对视一眼。
秦也先开口:“那三殿下的亲事……”
秦老夫人叹了口气:“她说了,如今这状况正好,既然高门大户的都看不上,就别往这些家里使劲,给三殿下找些小家碧玉的尽够了。”
秦铭烨父子:……
“不是。”秦也率先反应过来,“如今不是选不选高门大户的问题,是没有人家敢跟三殿下扯上关系。”
秦铭烨皱着眉头:“如今京城这边的人家怕是都想避避风头,要不,咱们也缓一缓?”
“可转年三殿下就十六了。”秦老夫人不赞同。
秦又也摇头:“咱们等得起,就怕淑妃从中插一杠子,这娶妻娶贤,万一……”他没说彻底,在座的都能明白。
秦老夫人又开始抹泪了:“这可怎么办啊?”
秦铭烨叹了口气,背着手转了两圈,停下:“要不,咱们找京外的人家吧?上回老二不是推荐了一家吗?是那什么、什么——”他敲了敲脑袋,“竟然记不住了!”
“是芜县县令的嫡长女!”秦又眼睛一亮,“也是礼部员外郎的侄女,我记着去年三殿下还给那小丫头的哥哥送了贺礼,听说是中了秀才来着。”
秦老夫人也想起来了:“听说还跟三殿下见过面了。”完了她又有些迟疑,“可我记着,那姑娘年岁还小啊……去岁说的时候,不是恍惚才十一岁吗?即便再过两年,也太小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