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日, 要比往常来的早上一些。
才五月中旬时,温度就已经没了春日的温暖, 显出了一丝热意。
南蛮骑龙坳一役, 前线八万军队,几乎损失殆尽,只剩几千精兵, 往回撤退。
现在已不再是打还是不打, 而是要不要乘胜追击的问题。
南蛮的援军最快一天,最迟三天, 就能过来。
大魏这边, 若没有西秦和南蛮第二只攻打南越的大军威胁, 乘胜追击还不至于这般踌躇。
怕就怕这边追出去了, 下面南越失守, 北方青州被乘虚而入, 从而对益州形成包围之势。
以上,便是今日下午,所有将帅在营帐里讨论的全部。
大魏留守虎啸关的五万魏军, 此次并非是没有损失, 这五万人, 最后活下来的, 也只有五千不到, 加上十万援军, 现在益州虎啸关这边, 守军共计十万五。
换言之,打,其实完全没问题, 主要怕的是前线打完, 后方失守,到时战线拉的太长,又是敌国疆域,地形地势就如骑龙坳般我方不占优势,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一番权衡利弊,最后还是季老将军做出了决定。
益州首战,魏军虽赢了,可两国对大魏开战,失之毫厘,则差之千里。
与其当下激进与敌援军正面冲突,不如请君入瓮,来一个瓮中捉鳖,守株待兔,用最小的损失,破开南蛮第二轮进攻。
一旦这条战线南蛮再失利,魏军一路南下,南蛮南越方的军队必然会班师过来。到时即便南越没守住,只要南蛮的军队过来救急,益州就能解南越的燃眉之急。
这些,且是最坏的打算。
若南越那边守住未让南蛮得逞,益州战场越是得利,南蛮损失就越大,两线再一配合,南蛮对大魏的威胁,就可以降到最低,甚至南蛮说不定会是第一个宣布停战投降的国家。
然而,若真如季老将军预算的这样,后方危机可解,但益州也会成为牵制南蛮兵力的主战场,去吸引南越的大部分兵力。
可以想象,在这之后,益州战线会有多么不容易。
这一点,谢蘅能想到,彼时在场的其他将帅,自然也能想到。
战场上刀剑无眼,九死一生,大家心知肚明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却无一人提出反对的声音。
现在,趁着南蛮援军未到,魏军快速选取了两三个好伏击的地方,分别做了部署与统率。
南蛮援军上万人,若是简单伏击定然不行,因此,这三处的伏击准备,也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解决。
现在魏军安营于骑龙坳外,骑龙坳前方的地楼城还未设防,平阳侯调了五万人过去戍守。同时,还派出一只军队,对南蛮的逃兵进行围剿,以免其窜到后方,对我军补给做出威胁。
今晚的庆功宴,其实更多的是慰问从骑龙坳一役坚持下来的将士,此营地目前留下的士兵,只有两万,余下的,都被安排去了别处。
谢蘅受了些伤,且在季老将军做决定时,由于还未与赵瑾解释清楚,所以她那时并未主动请缨。
季老将军对此也没强求。
而赵瑾这边,任他再厉害,那也是第一次从军,所以季老将军同样没把重要的任务安排给他。只让他暂时留在此处,后面再做安排。
若非如此,今晚谢蘅与赵瑾,还没这个能独处的机会。
先前没注意到时还好,这会儿惊觉自己身上有味,谢蘅那是一刻都忍不了。
原本只想擦个身子,可仔细闻闻头发,那似乎也是有味儿的。
谢蘅嫌弃的皱了皱眉,虽说这样比较大胆,可赵瑾现在既然在外面守着,谢蘅只犹豫了一瞬,就解开了自己的头发,就着赵瑾给她的热水,再用系统兑的洗发水,用铜盆接着滴下的水快速的清洗了起来。
一般来说,军营里半盏茶的样子,就会有一队巡察的士兵走过,眼看着两队巡察兵走了过去,谢蘅这边都还没好。赵瑾心下有些狐疑,他左右看了看,趁着现在周围没啥人,他假装不经意的走到了谢蘅的帐旁,隔着营帐轻声问:“好了么?”
头发只能洗一遍,因为第二遍没那么多水可以用。
洗完头发后,还得用省下的水擦擦身子。
赵瑾询问时,谢蘅刚脱下衣裳,以为是有人来了,她吓了一跳,连忙把衣裳重新拉了回去,紧张的问:“是不是有人来了?”
赵瑾经谢蘅这一问,也连忙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他这才收回目光,背对着营帐道:“没有。”
谢蘅也不敢回的大声,她轻声的回:“你再等我一盏茶。”
“我很快就好......”
一盏茶约莫十五分钟。
谢蘅既然这么说了,赵瑾便安了心,又重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离开了谢蘅营帐旁。
估摸着自己弄得时间有些久了,谢蘅提高了速度。
等到把自己收拾好,她也不敢出去,只小小的掀开了门帘的一角,看了眼外面。
赵瑾一直注意着谢蘅营帐的情况,谢蘅一露面,恰好又有一队巡卫过来,赵瑾不得不先等了一下,才朝人走了过去。
“我刚才简单的洗了个头。”
“这会儿头还湿着,又没束发,不方便出去晃。”
“你帮我把水倒了,可行?”
人一过来,谢蘅便主动解释了一番,为何自己这边折腾了这么久。
没想到谢蘅还洗了个头,赵瑾有些意外。
他提的水有多少他知道,一般来说,女子洗漱绝不止这么些时间,也绝不可能只用这么点水,可谢蘅用那么桶水还能洗头,赵瑾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