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面的李青时还能否定,可谢蘅这紧接着的话,却让她想起了一些幼年往事,她手足无措的一会儿指了指谢蘅,一会指了指自己,“我...你......”
“我寻思着李姑娘似乎要比在下还要大几个月来着,李姑娘是不知道,这有的人的爹爹呀,叫的可好听了。”谢蘅按下了李青时的手,笑道:“你说,这都唤我爹爹了,爹爹照顾女儿,这不是应该的么?”
“乖女儿,来,把粥喝了。”
伤心往事被人知道了,李青时脸上那是青白交接,结果还要被谢蘅打趣,她顿时就急了,“你住口!”
她倏地抽出自己的手,怒目而瞪道:“不许再说这事!”
只是逗逗人,也不是真想把人惹生气,眼看情况有些不对,谢蘅连忙妥协道:“好好好,不说不说。”
“这怎么就生上气了呢。”
李青时看着谢蘅,威胁道:“我昨晚才没有叫你爹,你不许乱说!”
“嗯嗯嗯,没叫没叫。”小姑娘面皮看来还是比较薄,谢蘅点到即止,配合的点了点头,“来来来,这粥快凉了,先喝粥。”
本来肚子里准备了许多话,就想着若是谢蘅继续,自己要怎么反驳,结果谁曾想对方一会儿就不说了,这就好比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似得,李青时愣是被堵得要上不上,要下不下。
谢蘅看人愣着,转而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不喝粥,也不说说为何想要逃婚?”
“你猜昌平候府发现你逃婚了没有,嗯?”
李青时敛了敛目,脸上的神情慢慢的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些面无表情了起来,“我不会回去。”
谢蘅轻笑了一声,“没说让你回去。”
“这院子可以给你住着,但你总得让我知道,你为何逃婚不是?”
李青时在原地盯着谢蘅看了片刻,似权衡又似犹豫。最后,她到底还是坐了下去,冷着脸道:“我爹要让我嫁给一糟老头子。”
“糟老头子?”谢蘅挑了挑眉,“这老头子是有多大?”
李青时没好气道:“不知道,反正不是一二十岁。”
“对方家在何方?姓甚名谁?”谢蘅又问。
李青时脸色一沉,“家在益州,是那边的什么常胜将军,听说已经死了两三个妻子。”
“益州......”
谢蘅仔细想了一下殷先生讲的知识,姑苏在大魏的最东边,沿海,益州在大魏的最西边,与西秦南蛮比邻,这一东一西的,嫁闺女的话,无论对方年纪怎样,距离都太远了些。
“这婚事你确定没听错?”
李青时冷笑了一声,“我会拿这种事说笑?”
谢蘅想不明白,“你父亲怎会......”
李青时一听谢蘅说自己父亲就气,饶是心性再坚韧,也没忍住红着眼圈怒道:“他已不是我父亲!我没这样的爹!”
谢蘅有些意外人这反应,“诶诶诶,怎么说着说着还哭起来了?”
“我没哭!”李青时吸了口气,继续道:“只晓得听那女人吹风,说我上次没了名声,姑苏找不到好郎君,为了昌平侯府颜面,必须把我嫁的远远的,我李青时名声再差,也轮不到她来操这趟子心!”
话说到这,她目光一沉,“大不了,我宁可舍了这名声,我也不要她好过!”
谢蘅听着听着也能猜到李青时口中的“她”是谁。
李青时是昌平候原配之女,原配生下她没几年就病逝了,而原配在世时,应该也是有过几年美满生活,后来,昌平候便又取了个续弦,并孕有子嗣。
小姑娘要强,性子又直,不懂的弯弯绕绕,估计没少吃亏。
理解为何其会有如今的性子和决定后,谢蘅安慰道:“这倒也不必。”
“你不如说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李青时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先躲起来,她那么想要我嫁,我看我不在了,她让谁人去嫁。”
“那后面呢?”谢蘅看着她,“后面你躲一辈子?”
“我手上有银钱,大不了我去旁的地方开几家店,自己养活自己。”
谢蘅听笑了,“就你一个姑娘家?”
“姑娘家怎么了?”李青时感觉自己被看轻了,她扬了扬自己的下巴,“谁说姑娘家就不能开店了!”
“那你可有路引,可知在何处购买房屋,找人见证,完善手续,衙门留底?”
李青时被谢蘅这几句话说懵了,“我......”
谢蘅把粥给李青时缓缓推了过去,“这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千千万万,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可是下下策。”
“你确定要用这下下策?”
还是第一次有人和李青时说,这种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打击对手的方法是下下策,她愣了愣,谢蘅趁机道:“行了。”
她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你先待着。”
“我回去给你打听打听。”
李青时也跟着站起了自己的身子,“为什么突然愿意帮我。”
她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谢蘅还真没想过,她呢喃了一下,看着李青时紧张又坚定的样子,谢蘅笑了笑,“暂时还没想到。”
“想到了再告诉你。”
毕竟,愿意出手相助,也是这小姑娘一部分的性格合她胃口,她帮帮倒也无所谓。
这个答案,无疑无法让李青时宽心,可是,眼下她也确实没有依靠,一番权衡后,李青时不得不抿了抿唇,“好。”
“你若帮我解决此事,我李青时欠你一个人情。”
“届时除了杀人放火,助纣为虐之事我不做,旁的,你都可以提。”
谢蘅本再想开开玩笑,但一看李青时的神情,她想了想也就放弃了,只道了句“好”。
“我府中还有事,你且安心在此处住下。”
“有事找我,可让管事来国公府通知一声。”
会说这句话,其实也是谢蘅给李青时的一颗定心丸。可谢蘅万万没想到,到了第二日,人还真就来找自己了。
“什么?”听着管事的回话,谢蘅倏地转过了自己的身子,冷眼问道:“你说什么?”
管事也是满头大汗,面对自家公子的询问,如今只能硬着头皮道:“回公公公...公子的话,昨儿夜,院子里进了贼人,贼人迷晕了所有人,把那位姑娘抢走了!”
如今这天都快中午了,谢蘅急的拽起了管事的衣裳,“昨夜的事,为何到了这会儿才来报!”
管事哆哆嗦嗦了起来,“是那...那药太过厉害,大伙都...都睡到现在才醒......”
谢蘅气得推开了眼前的管事,“萧钺!”
“公子。”
谢蘅心下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连忙吩咐道:“带上萧满还有外院的那几人,出去找人!”
“是!”
谁掳的人,不难猜,难得是一夜过去,生米早就可能煮成熟饭,一想到李青时可能经历的事,谢蘅心下怒火徒生,眼下只恨不得马上就冲到张则名身前去。
一夜春宵帐暖,张则名此厢直到大中午的才从这烟雨楼中出来。
作为姑苏有名的纨绔,调戏良家妇女这种事早已是家常便饭,这边他正和往常一样在街上大摇大摆的拦着两个姑娘不让走的时候,谁曾想下一刻,他的手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扣住了去。
“啊啊啊...痛痛痛!!!哪个狗东西不长眼睛敢......”
谢蘅面色冰冷异样,她光闻着张则名身上的味道,便已是生理性不适,还别说听人说着这话,她瞬间就对着人后脚的膝盖窝踢了下去,“你爷爷!”
张则名被反剪着手踢着跪到了地上,他的家仆为了方便他调戏人,都和他隔了一些距离,谢蘅的动作眨眼间完成,众人想要上前帮忙,可还没等上去,周围却突然蹿出了几个身影,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给打趴下来。
一时之间,大街上可谓是哀声遍地。
身前的人在动,谢蘅直接脚抵在了人的背上,“谁啊啊——”
“说!”谢蘅没功夫和张则名废话,她用力的抵着对方,“昨晚你掳的人,在哪儿!”
张则名已经看见了萧钺,自然也知道压着自己的人是谁,他咬牙道:“....又是你,谢!!蘅!!”
仿佛嫌单脚压着人的背,单手反剪着对方手臂还不够,谢蘅用余下的手拉住了张则名的头发,迫使人抬起头来,“你祖宗的名字,岂是你能唤的。”
她一双眼眸深邃的盯着对方,“我数三声,你要是不交出昨晚掳走的那个姑娘。”她顿了一下,随即冷笑了一声,红唇微启道:“我废了你。”
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多人看着,张则名也要脸,看谢蘅在乎李青时,他虽然痛,却也坏笑道:“想要那美人是吧?”
“我告诉你,昨儿她可把本公子伺候的舒服呢哈哈。”
“你的美人,早就是本公子的人了,怎么样,本公子穿过的破鞋你要吗哈哈哈哈——”
张则名每说一句话,谢蘅的脸就要黑上一分,尤其是他最后这句话,谢蘅手上的青筋在皮肤之下,甚至都动了一动。
“你,找,死。”
谢蘅来到此处也有这么些时日,却从未有过如此怒火中烧的时候,张则名的话前脚一落,谢蘅后脚就有了动作。
她眼也不眨的直接卸了张则名的两根胳膊,张则名瞬间哀嚎出声,那声音堪比杀猪似得。
谢蘅并未手软,她紧接着对着张则名的胸前便是重重的一脚,鉴于近来基本功的练习和张则名长期沉迷酒色掏空了自己的身子,谢蘅这一脚,直接把人踹着足足有三尺远,直到撞上路边的摊位,这才停了下来。
张则名哪能想到,谢蘅竟然会真的动手,还如此下狠手。他双手这会儿已经使不上力了,眼看着人又走上前来,他连忙吓得屁滚尿流的往一旁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