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府离开后, 赵瑾回了一趟家。
他衣裳破损,尽管有谢蘅的披风, 但在外行事, 总归是多有不便,所以他特意回府换了身衣裳。
司马辰的婚事年后正是定了下来,是殿前大学士沈修正之女沈从瑜, 皇室已经过了文书, 这件事几乎就再无转圜的可能。
赵瑾刚回家穿好衣裳,带子都还没系, 司马辰就来了, 硬要拉着他出去借酒消愁。
赵瑾手受了伤, 自然不会喝酒, 但司马辰着实有些颓废, 看在两人的交情上, 赵瑾倒也没拒绝与人一道。
等到这边好不容易在宫禁前把喝的烂醉的司马辰送回皇宫,亥时都要到了。
赵瑾没有急着回府。
担心萧轻若为难谢蘅,也想知道他离开后谢蘅是怎么应对的, 两人的关系有没有被发现, 赵瑾特意避开了人, 来到了谢蘅的院子。
他没有贸然进屋, 而是藏在了院子里的一道大树上, 借着树枝的遮挡, 等着谢蘅回来。
他并不知道谢蘅这会儿在他府中, 见人不在,他还又等了许久,直到看到有人在收拾东西, 期间今日送他出府的婢女还来走了一趟, 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的赵瑾,这才跟着减兰的身影,去探了探情况。
最后,赵瑾很快就了解了情况。
知道萧轻若要回益州省亲,谢蘅这个点又没回来,赵瑾瞬间猜到了一种可能。
他不再在谢府逗留,转身便朝自己的府中走去。
谢蘅溜进赵瑾屋子的时候,屋里并没有人。
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谢蘅同样有些意外。
想到许是二人错开了,她耐心坐着等了一会儿,而就在此间谢蘅忍不住想回府看看赵瑾是否去找她的时候,初一适时的从走廊经过,和十五聊起了今日司马辰来找赵瑾的事。
人不是在她那儿......
听完话的谢蘅,随即打消了回去看看的想法。
只是和司马辰在一起,她再等一会儿,不信赵瑾今晚还不回来。
心下有了底,自己又坐了那么久了,谢蘅腰有些酸。
她也不和赵瑾客气,直直的朝人床的位子走去,顺势一躺,就躺了下去。
赵瑾的床算不上有多软,可床上全是熟悉的味道,谢蘅在床上享受的翻了两圈,结果刚翻到里侧,脸颊处就传来了一道不同于棉被的触感。
谢蘅稳住身形,摸黑把东西摸了出来。
见是一本书,谢蘅笑了笑。
好家伙,这么好学,床上都随时随地放本书的?
屋内现在没有点灯,光线十分一般,仅有的也是屋外走廊上挂着的灯笼透进来的。
谢蘅对读古人的书没有什么兴趣,她出于好奇随便的把这本书翻了一翻,她甚至都没怎么细看,结果冷不丁瞥见一个画面,却是让已经翻过的谢蘅,动作顿了一顿。
她心下咯噔了一声,有些不敢相信,又怕是自己看错了,她连忙从床上起身,来到了靠窗的地方,重新把这本书仔细的看了看。
书皮和外面寻常书籍并无不同。
书的第一页写了一些字,谢蘅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紧接着,她随即翻了翻后面的一些插画。
猜测谢蘅许是在自己屋内,赵瑾回来的时候,特意把院子里的下人都打发了。
他功夫不错,走路的步法较轻,偏谢蘅这个时候又在诧异的看着手中的话本,一时之间也没注意到外面的的动静。
于是乎,赵瑾突然把门推开进来的时候,谢蘅正看到一些羞人的画面。
她吓了一跳,拿着的书本甚至在她手中跳了几下。
“哎嘛.......”
慌忙之下,谢蘅险些连书都没有接住。
见人果不其然在自己的屋子里,赵瑾这边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谢蘅慌张的样子。
到这里时,他有且还没反应过来谢蘅看的是什么。只好笑的把门关上,几步走了过去。
“你这是做了什......”
想问人做了什么亏心事,看到自己吓成这样,结果一看清谢蘅手中拿着的书本封面,愣住的人,反倒是成了赵瑾自己。
他话音消了下去,目光慢慢的看向正拿着话本有些无措又尴尬的谢蘅。
“那个......”
未经人允许随意动了别人的东西,还发现了人的秘密。
谢蘅呼吸一屏,连忙解释道:“...我是等你等的无聊,才不小心就看到了你床上放的这个的,不是有意翻你东西......”
这件事说来实在是尴尬。
两人在一起后,无论是出于维系男子的尊严,还是旁的什么原因,赵瑾都不希望也不允许自己像是个姑娘一样,全程被动。
所以,他偷偷的买了两本书私下研究。
便是想着今后再亲密时,可以不被人笑话,也能给谢蘅带去更多的快乐。
这事本无人知晓,赵瑾也从未对外透露自己有这方面的想法,结果今日阴差阳错的被谢蘅发现了,两人大眼对小眼的看了一会儿,赵瑾先谢蘅一步,反应了过来。
他干咳了一声,目光有些闪躲的把东西从谢蘅手里拿了过来,“不是...在一起了么。”
“我对此不大明白,总归要先了解一下。”
许是和谢蘅呆的久了,未免谢蘅一直纠结这个事,解释完的赵瑾开始转移起了话题,“那个...你来多久了?”
谢蘅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呆呆的回:“有一会儿了。”
屋内没来得及点灯,赵瑾拉起了谢蘅的手,把人带到了里屋,“用了膳了么?”
“吃了。”
怀里有火折子,话本被赵瑾随手放到桌上后,他就想点灯。
察觉到人这动作,谢蘅连忙按住了他的手。
赵瑾疑惑低头看了过去。
谢蘅看着赵瑾的下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别......”
“现在的氛围挺好的。”
“我们不点火说说话怎么样?”
摸黑说话?
这个要求,有些让人没有想到。
可是,当这个话从历来就花样众多的谢蘅口中说出,却是很难不让人多想。
谢蘅的想法很简单。
她要和人说重要的事,四下漆黑的环境,有利于隐藏自己紧张和忐忑的表情。
要是赵瑾一会儿拒绝,她也能借着黑暗保留自己的体面不是?
不过,说这话的谢蘅显然是忽略了一点,那便是——
黑夜不仅能隐藏情绪,还能无限的放大许多感官和触感,甚至,当两个有情人单独独处的时候,还能催生出许多想法。
赵瑾愣了一下,紧接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耳根有些红了起来。
“...嗯。”
“你的手怎么样了?”谢蘅随即问道。
“小伤,不用担心。”
谢蘅轻轻嗅了嗅,眉头皱了一皱,“你喝酒了?”
“没有。”赵瑾解释道:“司马辰今日出宫找我,他喝的大醉,身上的味道,许是送他回宫时沾染上的。”
这个理由说得通。
谢蘅还不至于对赵瑾这点信任都没有,她随即又叮嘱道:“记得这两日小心欸......”
两人规规矩矩说了好一些话,都不见谢蘅有什么亲昵的举动,赵瑾索性趁其说话时,把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他抱着谢蘅的腰,心满意足的应了声“好”。
说起来,自上次要求人主动后,赵瑾确实主动了许多。
谢蘅略微仰了仰头,噙起了自己的嘴角,“赫连屿的蛊毒解了,今日他醒后来找了我。”
“他告诉我,明日就会离开长安。”
这速度有些快。
赫连屿既然答应了谢蘅不再长安久留,现在蛊毒解了,他自然也会做到他曾经说过的话。
赵瑾没想到赫连屿会这么快走,他默了一瞬,问:“此事我娘可知?”
谢蘅轻轻点了点头,“先前我已经告诉了樾阳伯母。”
赵瑾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他吸了口气,“谢谢你,阿蘅。”
谢蘅伸手,抚上了赵瑾的脊背。
瞧其情绪不高,她此间正犹豫要不要提自己的事时,却是听着赵瑾闷声问:“你...明日可是要离开长安?”
谢蘅有些诧异,“你知道?”
“嗯。”赵瑾回,“今日去了一趟你府上,听下人说的。”
“我外祖意外坠马,现在昏迷不醒。”
赵瑾放开了谢蘅,“护国公老当益壮,一生戎马,坠马一事,多有疑点。”
“我也是这么想的。”谢蘅点了点头,“此行益州,正好也可以看看边境形式。”
且,若无意外,她本也是打算亲自去益州一趟。
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一些时间罢了。
当然,这些和替原身报仇的事,就不便告诉赵瑾了,所以这里谢蘅没有刻意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