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等到年长了,再悔恨当年就是。”
说赵瑾好忽悠,他确实是,无论是当时多么离谱的双胞兄妹,还是后面说的长得一模一样的萧轻若义女,更或是今日她说的那番话,他所表现出的纯粹,常常让谢蘅自己都自愧不如。
但你要说他蠢,这点谢蘅就不认同了。
若真蠢,不会只见了萧钺一次,再见时就能凭蛛丝马迹判断出她话里的真假,若真蠢,也不会只凭她三言两语,就能察觉到她如今这般,其实更多的是伪装。
这种敏锐度,也难怪其能以十七的年纪,就做到了大理寺寺正的位置。
谢蘅眼底的笑散了一些,她勾了勾自己的嘴角,“世子好心,三郎心领了。”
“不过,三郎确实也没有什么大的追求。”
“相比如为官,三郎更想做做生意,如今正物色地皮呢,不知世子,可有什么推荐或是建议?”
赵瑾这下是真有些意外了。
“你想经商?”
“嗯。”谢蘅点了点头,随即有些好笑道:“要不然,我爹怎会想发设法的让人压我去学宫呢。”
向来世家子弟都是想往上走的,还没听说有人想下放从商的。
当然,你要说司马辰的话,赵瑾早已自动把这厮排除在了这一行列。还别说,这二人如今来看还是有些像,人生追求都低的不行。
赵瑾沉默了片刻,见谢蘅这话不似玩笑,他不得不道:“若为商,你甘愿一身功夫就此荒废?”
谢蘅不甚在意的笑道:“也谈不上什么荒废的,本身也是为了强身健体才学的,倒也不指望上阵杀敌。”
赵瑾眉头微微皱了皱,“护国公,也同意你如此?”
在赵瑾看来,护国公满门忠烈,一身的功夫,全部是拿命练出来的,谢蘅作为护国公的外孙,能有这么好的功夫,必然和护国公的栽培脱不开关系,因此,在这里他才会多问这么一句。
“你说我外公?”谢蘅有些纳闷怎么突然说到护国公了,她稍稍想了想,估摸着解释道:“萧家如今也就我表弟一个独苗。”
“我算半个萧家人,又是我娘的独苗,我外公对能否有人继承他的衣钵上阵杀敌的要求,早已看淡。”
萧家三代男丁,都战死沙场,如今人丁稀少,谢蘅听萧轻若说过,外祖母护她那表弟那是护的死死的,生怕护国公又把人拉上战场去,到时萧家绝后。
其实若可以,护国公还是希望有人能接下他的担子,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么多次,他再铁的心多少也会软上那么一些,还别说唯二剩的两个子孙,身体都不大好,所以,双重原因影响下,这话谢蘅倒是没有夸大多少。
但,这番说辞其实还有一个前蹄,那就是护国公压根就不知道,自家外孙的功夫有多好。
若让其见识一番谢蘅的拳脚功夫,他不定会怎么改变主意。
当然,这些都是假设了,至少眼下,谢蘅把话拉出来,不会有人反驳于她嘿嘿。
说完话,见赵瑾沉默了下去,谢蘅等了一会儿,没忍住用手肘碰了碰对方,“诶。”
“你见多识广,我这地皮的事,给点建议呗?”
京城的一些酒楼她都看过了,没一个符合她的要求,与其大张旗鼓的去找再改,不如她直接自己建一个符合她要求的地方。
但若是这样,少不得一些关系或者疏通,光靠她一人定然是不行,赵瑾既已为官三四年,想来对这些东西多少还是熟悉一些,所以谢蘅才会再一次开口问道。
谈话间的功夫,二人走过了长长的暗道,看着眼前突然打开的大门,赵瑾微微颔首示意道:“出去再说。”
“出去?”纳闷怎么说的好好的就不说了,然而,话都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迎面却是突然扑来了一股极重的血腥味。
谢蘅脸色瞬间就是一变。
“寺正。”
大门打开,是一处暗室,室内光线昏暗,有一人正在打扫地上的一大滩鲜血,看着赵瑾来了,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人问了声好。
这种画面赵瑾也不是第一次看,所以他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嗯”了一声道:“清理完后,记得薰艾。”
“是。”
这只是第一间暗室,从这间暗室走过,又是一道走廊,不过,不同于之前的走廊的地方在于,这会的走廊两旁,是许多的牢房。
牢房里的人看到有人来了,也不敢乱叫,只小心又恐惧的往墙角缩了缩。
谢蘅想过自己来大理寺会看到一些画面,但万万没想到是如此血腥的。
她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脸色更是从进入暗室之后,就没好看过。
等到她走到最后一间囚牢过得时候,看着牢中血肉模糊,下身都已不在的人,这一下,谢蘅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先前吃的枣泥糕在喉间翻滚,都没来得及等赵瑾,她便先一步冲到了人的前面,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