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小只自说自话,手牵手就要离开,谢炀眉头微皱,哑声道:“小蝉,你真就不多问问你哥的事了?”
秦惊蝉回首,眼神淡淡,“我问了,谢师兄就会说?”
谢炀:“……”当然,不能说。
秦惊蝉顿时笑了,带着一丝嘲意:“那我何必再问?”手指轻轻颤抖,她感受到了秋博涵握着他手指的力道慢慢增加,仿佛在给她无声的勇气和支持,“还是说,谢师兄觉得我此时此刻哭哭啼啼吵闹不休地想要知道所谓的真相,要死要活不管不顾地冲下山去找我哥,才比较正常?”
谢炀:“……”寻常的姑娘,确实是这种反应没错。
“要走的是哥哥自己,做出这种决定的也是他自己,他觉得这么做是为了我好,我当然要好好的,不然不是浪费了他的一番好意?”
“你在怪他?”
“唔,不行么?”秦惊蝉偏头,“谢师兄是想说,我没资格怪他吗?”
谢炀:“……”好话坏话都被她说完了。
秦惊蝉轻声道:“我没怪他。只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带来的后果负责任。我只能懂事一点,做自己此刻更该做的事而已。”她想要变强,等她拥有足够的实力,就不会再面临这些选择的时候,只能无力地成为被选择的人。
谢炀听懂了秦惊蝉话里的意思,垂眸望着地面,看着小姑娘刚刚走过留下的脚印,“对不起。”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会觉得秦惊蝉太不懂事了,秦沐风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所背负的罪孽也是为了她,她怎么能做到这么冷静。
现在才明白,她不是不懂事,而是太懂事了。
望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谢炀突然发现,其实不懂事的是秦沐风,是他——他们才是任性妄为的人。
——
秦惊蝉带着秋博涵去了自己在无忧谷的住处,院子里的青桐树还是那么挺拔俊秀,在秦惊蝉出现的那一刻,仿佛枝叶都在颤抖。
路上聊过之后,秦惊蝉就知道秋亦尘已经来了悬云宗,知道秋博涵想要拜入悬云宗门下,当然是拒绝的,这让秋博涵第一次面对自己最敬爱的兄长时,产生了极大的叛逆心理,二话不说扭头就跑了。
还算他运气好,跑来云璇峰的时候,就遇到秦惊蝉正好出关。好多天没见到秦惊蝉,他委屈极了,更是想到如果跟着秋亦尘回秋家,想再要见到秦惊蝉就更难,他就更委屈了。
“小蝉,我不想回去,不想跟我哥回去。”
“你就不想家吗?”
秋博涵摇头道:“我想我哥,但是我不想秋家。”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回到秋家那个没有半点温度的地方,那个容纳着繁华和污垢的地方,还不如他和秦惊蝉在秘境中捡漏的小木屋来得温馨。那里唯一能被称为家的地方,就只是因为秋亦尘,他唯一的哥哥也在那里。
秦惊蝉叹了一口气,“我当然也是希望你留下的。”两人相依为命的情感无比深厚,可是她也明白,血缘亲情越不过去,何况秋亦尘对秋博涵是真的疼爱真的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跟他回去,秋家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她想起当初在灵兽园,和秋亦尘聊起秋家小弟的时候,秋亦尘说过,秋博涵是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秋博涵低头不语。他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也正是因此,他也在纠结和徘徊,可是心里有个声音更加明确:他不想离开秦惊蝉。
“而且我觉得,以你哥对你的疼爱,留在悬云宗并不是什么坏事,他却如此反对,坚持要带你回家,肯定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你问过他了吗?”
如果秋亦尘不说,而秋博涵不问,兄弟俩之间可能会产生误会,影响到兄弟俩的感情,就不好了。秋家这个庞然大物,作为秋博涵的靠山,决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就像秦沐风他不说,也没给秦惊蝉机会去问,虽然到现在为止,她能根据原剧情猜到大部分的原因,可看谢炀的样子,总觉得剧情已经开始向着她的认知以外迅速跑偏了。
“我没问。”秋博涵耷拉着脑袋。他不仅没问,甚至没有多给秋亦尘多说话的机会,就扭头跑了。
“那你现在问。”秦惊蝉戳了戳秋博涵的脑袋,示意他看。
秋亦尘已经来到不远处。几年不见,轮椅上的青年风华更甚。听说这些年他已经将秋家肃清,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就为了给秋博涵一个干净安全的环境。
秋亦尘眼神更加深邃,那直视人神魂,一眼能将人看透的感觉,也更加浓郁。
“多谢秦姑娘。”是谢这些年秦惊蝉对秋博涵的照顾,也是谢她刚刚的一番话。
秋亦尘不显山不露水,情绪没有半点外露,只看他面上的微笑,不知情的人肯定会误以为这个人是多么的温和柔软。
“秋家主不怪我就好。”从秋少主变成秋家主,秋亦尘又怎么会不变?秦惊蝉推了推秋博涵,“好好跟你哥说话。”
秋博涵:“哦……”
秋亦尘笑容更甚:这么听话的弟弟,他曾经也有一个。
秦惊蝉刚刚的“不怪她”就好,大概也是指秋亦尘不要怪她抢了他的弟弟,在秋亦尘眼中,秦惊蝉跟秋博涵说话的分量,已经远超过他了。换个心眼小的,估计早就记恨上秦惊蝉这个拐带幼弟的罪魁祸首。
几年不见,这个小姑娘似乎更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