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戏屋瓦嘀嗒响,聚满成多泪瀑帘。冷风轻戏时,透过雨雾钻入殿内,黄幔掀动,伴有几分沁凉。段誉眼皮一动,缓缓睁开双目,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浑身湿衣已换,不由得惊坐起来,摸摸身上白衫,一袭内衣裹身,慌了:“我的衣服?”
忽听一女银铃嬉笑:“王爷,您醒啦,您那身湿衣早被婢子们换掉了。”段誉听说,不免心惊魂颤,抬头忽见一女近榻,尚有三女在旁忙活,四女容颜一致,身段婀娜,尤有花枝俏,只是所穿衣服的颜色不同,当可辨出谁是谁来。
他一见此女,便知是多话调皮的兰剑,面上羞红,低声问:“兰剑姊姊,我的衣服当真是你四人所换?”兰剑一本正经道:“这还有假?”段誉“啊”的一声,往榻墙挪退一些,满脸惊惶,身子缩紧不知所措:“那……那不是甚么都被你看……看光了?”
菊剑噗嗤一声好笑,掩嘴说道:“王爷,你休要听二姊她胡说,您的衣服乃万岁爷亲手所换。”竹剑跳前一步,笑说道:“是啊,是啊,爷他也弄了一身湿,把你搀回,你便晕了过去,他怕你着凉生病,不顾自己身体,先把你的湿衣换了。”
梅剑叹道:“婢子说让我和四妹来就行,教二妹三妹服侍爷去也将湿衣换了,以免着凉。爷知道王爷的脾气,坚持自己来,不让我姊妹动手。王爷,您说,爷他对您多好?”
段誉一听,甚是欢喜,胸中总算松下口气:“还好,还好!”倘若自己失了身,又如何面对语嫣,一想起她,胸中憋闷起来,不免惆怅暗叹。
就于这时,那黄幔掀开,公子缓步进来,佯恼道:“四个丫头,又背着朕说甚么坏话?”四女闻言,胸脯都是一颤,格外欢喜,兰剑蹦到帝王身前,嗔声道:“爷,小婢可没使坏,使坏的可是她们。”说时一一回指自家姊妹。
竹剑气不过,上前喊冤道:“爷,哪有这回事,分明是二姊使坏,她说王爷的衣服是我们换的,引王爷生气,她这分明是恶人先告状,您别信她。”兰剑撅嘴:“我只是说说而已,开个玩笑也不行吗?”
梅剑叱道:“二妹,不许胡闹,甚么玩笑不好开,你偏偏拿……”公子笑声罢断:“好啦,你们谁也都别怪谁,先下去吧,朕有话跟誉哥说。”四女应诺,兰剑鼓着一张脸,一齐退下。
公子莞尔,见她等去后,这才走近榻边,轻轻坐下,对段誉解说道:“誉哥,我和语嫣其实不是你想……”段誉起手挥断:“不消说了,我都知道。”公子愕然:“你都知道?”
段誉轻轻点头,尽管不承认,仍是忍着伤痛,强颜道:“不错,你和语嫣其实可以在一起的,你俩没有血亲关系。只是你在顾忌你我之间的兄弟情,这才拒绝了她。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她有多伤心难过?看到她伤心难过,我也伤心难过。为了她不难过,你能不能……”
公子狐疑:“你当真这么想?”刘进忍着悲痛,迟疑一会儿,然后重重点头。公子看得出,段誉的心在滴血。能把深爱的女人拱手让人,这得有多阔的胸襟啊?
公子摇头笑道:“你不但痴,而且傻。我已有雪儿和银川为伴,又怎会贪心?朕向你保证,我和语嫣只是兄妹之情,对她的疼爱也仅此而已,绝不会超出界限。”段誉急抓住帝王的手臂,不知该欢喜还是感激:“当真?”公子颌首:“君无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