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向晚,缕缕轻送吹打着万物,摇曳生辉。万籁俱静之际,皇城昏暗,数名黑衣人借夜色掩护,自墙头翻入内苑,一下相聚既又分了开来,神鬼不知,其动作如风,静如蝉翼。逛走期间仿若家常,一会便寻到御书房重地,伺机埋伏,可怜诸侍卫不觉。
刘进眯着双目,再细细端详,只觉这符不过普通之物,二哥又不是道士和尚,到底画这些有何用途,见其一脸期盼,不愿拂逆君意,勉强点头:“还好!”公子微笑:“那成,既然靖安王都觉得可以,就先画到这里吧!”打了一个睡意,“朕困了,你二女先退下。”
她二人遵旨,敛礼而退,不久悄听拉门和关门之声。刘进实在难明,不由相问:“二哥,听说你把宫里头那些太监都......”公子又打了一个倦意,罢手道:“靖安王,朕真的困了,你若不嫌弃,即留与朕同榻如何?”刘进“啊”的一声,公子催道:“别想了。”即灭了灯火,二人拖拖拉拉,也不知在作甚。
外间的黑衣人纳闷,颇觉事不寻常,究竟哪里不妥,一时间又不得而知。右首一名黑衣大汉,将手在黑暗中下划,诸人了然,暗暗点头,预备行动。屋内暗无灯火,公子硬拉着兄弟在御案前坐下,双双趴伏着假寐。刘进心道:“二哥这又唱哪出?”启唇,“二......”公子一把捂住,噤声道:“嘘,别说话。”
刘进当真不懂,一脸黯然,不愿逆君心,勉力点头。过不许久,果然听得细微的撬门之声,连窗户亦有轻响,随之极小的藉藉脚步之声,以及翻滚着地,衣衫迎风,皆有耳闻,心下大惊:“来人不少!”正欲相询兄长,岂知他鼾声如雷,格外刺耳。
那刘进惊震更甚,心叫:“二哥,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睡着了,此地可是十面埋伏,处处险机。”却也奇怪了,此处乃皇宫内苑,这些人又是如何进来;更为奇怪的是,敌我不明,对头人数如此之众,巡逻的侍卫没理由不察觉端倪。
难道官贼合作?他不敢相信,兄长带人宽厚,那些人怎么如此忍心背叛?如今一切都是未解之数,也没有心思去猜。也许听到兄长的打鼾之声,那些人顿了一下,仿佛空气间所有的气息都停止了运作,好像时机到了,忽然间西面八方跳出六个人来,一齐举兵器,照御案就是一轮好剁。
刘进大惊,正待运力反击之时,忽觉左肩一紧,已被人抓住,他回头见是兄长甚喜,心道:“原来他没睡死!”但觉身子一轻,就地腾空而起,他二人双双往后掠去。
诸黑衣人蓦地里听得鼾声一断,察觉不妙,但为时已晚,六件兵器已然齐落,但听铮呛、砰哌,轰塌声响,那御案已被六人剁得粉碎。才一招就有如此威力,可见执兵器之人功力之高,以及对公子的仇恨有多深,就可想而知了。
那些人一次不能将心头痛恨之人了结,都吃了一惊,目光互视,为首的壮汉叫:“不好,上当了!”听口音乃河南中州一带,刘进心跳加速,被兄长拽着硬往后跃,桌案后是一面墙壁,他对御书房的布局不甚了然,不能和公子那般随意。
不妨之下,后背撞墙,闷哼了一声,尽管他功力深厚,这一撞下去,背脊亦吃罪不少。诸黑衣客听得哼响,齐抬头相望,借着窗外的夜色,迷迷糊糊之中,分辨了人影。为首壮汉冷笑:“天不绝人路,狗皇帝在那!”即有一黑衣客闪出,道声:“我去杀了他!”
此人使一柄长剑,那剑一亮,在黑暗之中隐隐生光,更泛着几点青寒,可算是一柄好剑。眼见青光点来,刘进轻声道:“让我去!”岂知公子阻止,摇了摇头,甚么话也不说,一提兄弟肩头,足点地面,氤氲而起,快如闪电钻窗而出。
忽听得有人喝:“别让他跑了!”剑光嚯嚯,兵器聒耳,步履奔急,一片混状。他二人双双落地,立于院中,刘进焦急,抢上护在公子身前抵挡。公子瞥去一眼,好笑道:“你干嘛?”刘进自然道:“保护你啊!”公子听了,噗嗤一声莞尔好笑。
刘进不懂,自己二人放眼武林少有敌手,对付几个刺客绰绰有余,为何兄长一味闪躲,不予还手,胸中积满闷气,听他好笑又不知所措。面上一红,听得兄长说道:“靖安王,难得你如此关心朕,朕现在没事,有事的是他们,你听!”食指一指那屋。
刘进回头看去,但见刀光剑影,耳闻呼喝酣斗,速度之快,谓之心寒,不解问:“他们为何自相残杀了起来?”公子摇头:“不是自相残杀,乃是小虎陪他们耍子哩。”刘进一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惊又喜:“你是说小虎他......”
公子道:“不错!”忽听“啊”的一声惨叫,窗纸破裂,一人从中飞了出来,砰的大振着地。那人大急,挣扎爬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邪门,邪门......”公子走上一步,笑道:“还有更邪门的呢?”那人听了抬头,公子见之微笑,这人却气红了眼,举兵器扑来。
刘进微惊,欲上前护佑,岂料忽听惨叫连连,回首但见无论是门,抑或是窗,都有黑衣人急跳而出,奔向先前那汉会合。那大汉步子飞急,看见梁萧不闪不避,死定定立在那里,甚觉奇怪,岂知这念一动,又见梁萧大袖一拂,从中撒出十数道符来。
那些符纸似附有某种魔力,一经散开,便照五行八卦方位排列起来,立于半空,把一行六人团团围住。黑衣客尚不知发生何事前,那符有如活物一般转动了起来,时而缓,时而急,彩光耀眼的十分好看。
恰时韩晓虎一身劲装,从屋内纵出,手执一柄宝剑,目光犀利对峙。一顿步,就要仗剑冲入阵中,公子轻喝:“小虎,慢着!”韩晓虎极是听话,双脚止步,侧头相望:“梁大哥,甚么事?”公子笑道:“你可以收工了。”该子依言,把剑还背,也不问问为甚么。
刘进不解:“二哥,为何叫小虎住手,你不怕贼子顽恶吗?”公子道:“怕甚么,他等已陷入我的奇门遁甲之中,要脱身只怕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