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耐之际,身子斜撞,碰翻了一张茶几,连声音也有几分嘶哑,只能一面撑着椅手,一面捏着嗓子,不让疼痛欲裂,艰难启齿道:“为......你为甚......甚么要......要这样?”那帝冷笑:“哼,你还有脸问我为甚么?命真硬呀你,掉落悬崖也摔不死你!”
逍遥心慌:“这事他怎么知道?”听那帝屑然:“想要为那小鬼来讨解药,做梦吧你!”逍遥更是震惊,忖思:“怎么连这个他亦晓得?”满脸诧色,一双眼珠子滚动,想要问个清楚,可怜苦于不能言,一张嘴便是呀呀之音,此刻顿然省悟,是他毒哑了自己。
他心中大问,皇上没有这个必要杀死自己。如今兵临城下,若再乱杀人,这不是给自己自掘坟墓么?又有哪个傻瓜肯这么做?那帝冷笑,嘲讽,十分地不屑,种种神情一一浮现出来,逍遥大惊,只觉这些表情熟悉无比。他与皇上往来无怨近日无仇,宋帝更没有理由迁怒自己。
能有这么深的恨意,欲取自己性命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他的兄长慕容复,不由有一个荒谬的念想,戟指道:“你......是......是你!”可惜他已经吐字不清,也丧失了说话的能力,登时泪如泉涌,脑袋直摇,他不相信,他万万不敢相信。
那帝一慌,知道此人已经认出了自己身份,心忖:“无毒不丈夫,小爷本想饶你一条小命,可惜你自寻死路,那也休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脸露凶相,钢牙直咧,自袖中摸出一柄亮闪闪的匕首,一步步向逍遥欺近,嘴角带邪,举起来便朝逍遥胸膛狠狠刺下。
逍遥心碎:“他又要杀我,为甚么?”转念一想:“不不,我不能死,我死了婉儿该怎么办?还有小虎?更有爹爹,他怎知道这厮的阴谋,要如何堤防?”失落、求生所有的意念在这一瞬闪过脑际,恍然清醒,见剑尖闪下,他想也不想,着地一滚,翻去了一旁。
那帝满心欢喜,以为必得的一招,岂知嗤的一声刺入了地毯之中。他忿然,又将匕首一拔,恨目相瞪,蹂身欺上。逍遥把身爬起,视之,不及想,当下右脚踢出,鞋板压在那帝执匕首的手腕之上。这二人功力实出同门,那帝也比逍遥逊色不了多少,如今逍遥一方面嗓子中毒过深,急须内力送去护持。眼下打斗,也分不出多少力气去应对敌人。
僵持片刻,那帝手腕慢慢扳回局势,他臂上暗一运力,顿将逍遥的脚板弹开。逍遥大惊,知道此刻已然不敌,若要活命,只有逃遁一途。偏巧这时,有大批的侍卫闯入御书房中。原来他等在外间巡逻,听得里头有打斗之声,顾念皇帝安危,不通禀告就怒闯了进来。
逍遥大喜:“看来我命不该绝,真乃天助我也!”暗提一分真气,顺着那一扇开着的窗子,翻身跃了出去,此刻侍卫全数涌入,看见那帝半坐在地上,万分焦急,抢上跪拜问安:“皇上,臣等护驾来迟,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那帝生气,让侍卫这么一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逍遥翻窗逃生,甚是恼火,只骂:“混账,混账!还不快给朕去追!”一众侍卫惶恐领命,那帝又交代一声:“人要死的!”侍卫征仲,依从君命,却才讪讪退下,那帝忖思:“此事可不能让老爷子知道了,得速战速决,否则不妙啊!”
内城极尽繁华,比外城又少了一层杂乱纷扰。木婉清疾走其间,越接近宫城,越发变得安静,此女于四周闲逛了刻时,完全打听不到一丝逍遥的消息,可急煞她也!胸有恼怨,此刻走到一条大街,远远一看,宫门的守卫仍是戒备深严。
此女暗叹一声,焦急:“逍遥大哥,你到底在不在里面呀?我又该如何进去呢?”左思右想,就是思不到一个好的法子,银牙轻咬:“要是二哥在此,他鬼点子甚多,定能想到好妙计。可惜我出来匆忙,不曾支会他一声,这可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哪?”甚为气馁。
她一顿足,又一打手心,嘴唇轻咬,脸现奈何。忽然间看见大批的侍卫,从一扇宫门浩浩荡荡闯将出来,瞧情形极是焦急,领头那人跟守卫嘀咕了几句,之后一挥手,命一众赶往他处。此女寻思:“发生甚么事了,为何官兵如此之多,莫不成逍遥他当真遭了......呸呸呸,我在瞎想甚么,他武艺高强,定然不会有事!”
那些侍卫一走,远远的隐隐约约之中听到他们提及甚么“宫中闹刺客”一事,险些伤到了宋帝,皇上大怒,颁下圣旨满街通缉凶手。姑娘家听到这些,魂也失了几分,一跺脚,觉哪怕是远水,也要回去搬来救兵,救她心上人一救,倘若二哥不同意,姑娘她急了,一把火将那狗屁大营烧个精光。
一路上她急呀奔啊,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连轻功也用上了,也可怜天不遂人愿。此女才奔到宫墙的另一面,此墙甚高,道儿甚长,极少人往,她心中又挂着事儿,不大看路。忽然一个磕绊,险些跌倒,情急间大骂:“作死啊,敢挡姑娘......”话到一半,咦了一声,又咽回去。
嘴角一咬,但见脚下横倒着一名青年,拦了半边路径,此人一身白袍,地上渗有一小滩水,是从那人身上滴出来的,而且浑身散发着一些恶臭。姑娘先是眉头一皱,骂声:“晦气!”正待走,才起一步,又觉良心不安,忖思:“此人一身是水,如今倒在地上,又不知死活,这种半凉半暖的天气,易生风寒,看见不理万一生了病死了。此等见死不救行为,可不是我的罪过么?二哥常教导我们,要心存仁慈之念,也罢,姑娘今天就发发善心,帮你一回!”
一念于此,当即弯下娇躯,摇手一幌,嘴里叫声:“喂,老兄,你醒醒!”岂知这般一动,那人翻过脸来,木婉清见了一惊,险些大叫出声,一瞧四下无人,这才心疼唤:“逍遥,逍遥......”见他面色惨白,一脸憔悴,鬓发蓬乱,更是双眼紧闭,没有一丝声息。
此女堕泪:“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你又如何变成这个样子?”胸中酸苦,心痛极了,又摇晃了几下,逍遥仍是不醒,无意间一触其额头:“天啊,这么烫!”知道他生病了,一定是这一身湿衣惹的祸,害他生了风寒,但逍遥身子一向很好,武功又高,寻常小病又怎会来折磨于他,想不透,也不愿去想,将逍遥胳膊搭在自己后颈上,跟着一步步搀他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