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吹动杂草,掀开水面,荡起波粼片片,几点辰星映在水中,闪烁微光。夜又早早暗下,四寂昏暗,逍遥行功至今己历一昼夜,这时夜里风冷,却能感觉他二人湿汗浃背,白气蕴腾。逍遥又催增一分功力,行得少会,才听那姑娘“嘤咛”一声轻响。
逍遥甚喜收功作歇,长吁出一口浊气。木婉清唇动声响过后,悠悠睁开眼来,她回过头问:“我这是怎么啦?”挣扎欲起,逍遥急按住她,连忙道:“先别起来,你中了剧毒,我刚以内力化解。现在不知你感觉如何?”木婉清听了一惊,不疑有他,运气试试,随之点头:“好多了。”逍遥道:“好!”欲搀此女起来。
就在此时,逍遥耳根一动,忽听嗤的一声大响,一物向逍遥打来。他吃惊,地处深谷,又曾经检查,此处并无人烟居住,哪来的这般高手,一听暗器之声便了发射之人,内力极纯,不过力道不狠,这人好像并没有恶意。
但他也不敢托大,即抄起木婉清,身子斜转,袖袍趁势送出,激起一股大力反震那暗器。蓦然一怔,袖首点出,只见一片绿油油的叶子跳跃半空,被他袖力一阻,黯然坠下地来。他呆呆瞧着,叶子何等轻柔,若想能让其在空中射飞,已是极难,得须上乘武学内力相配。
况且,其间姿势尚这般优美,要做到这般随心随欲,不留丝毫痕迹,又是极难;又何况把叶子带动风声,喇喇作响,那得须飞射者多高的道行才能办到。逍遥回眸间,叶子已飘落乱石中浑无声息,他打眼四顾,睨遍整个山头,依然不见一丝人迹。
木婉清奇道:“这人的手法倒也古怪!”逍遥不说话,而是全神贯注地主意着周旁的一切,暗暗戒备。木婉清蹙起了蛾眉,陷入深思,徒听嗤的一声,又有响声传开,这姑娘惊道:“他又来了。”玉手遥指一处密林。
逍遥扭头,果见一片叶子不疾不徐往己方射来,如此的速度,倒令逍遥讶异。此番比前次缓了一倍不止,叶子的带动二人瞧得清清楚楚。木婉清心道:“动作这么慢,杀得死人吗?”而逍遥见了此,竟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越是表面的东西,其实越掩其真。果然,那飞叶射去一半,速度倏尔加剧,以奔雷的速度射激。幸巧逍遥提了一个心眼,见叶来,即起内力舞动长袍,前趋一步,势风一阻,化下不少力道。他嘴角一笑,翻手一掠,待袍子荡下风止,只见他双指间已钳一物,正是叶子。
徒听林中一个略带几分苍老的声音传出:“小伙子,功夫底子不错,能接下老朽飞叶的,放眼江湖屈指可数。好,再看这招!”哆的一声,树枝一摇,但见一人从中跃出。
他二人虽惊,倒也不慌。那人一出来首先掷几片叶子飞射,其势道之缓,发射之疾,实难想象。经过前两番较技,逍遥已知此人功力不凡,不敢小觑,见四五片叶子绕成一个奇特的阵势,施加临近。他连忙凝神运气,以真气对击,可怜气才起,几叶已相继趋近,他不得已手脚并使,翻飞踢打。
说也奇,这叶居然能转弯、移位,类似单刀,无论逍遥欲攻哪,此叶都比他先一步埋伏伺机,仿佛在那等待着迎接他一般。如此被敌制先,不消几招,逍遥已被打得只好招架之力,混无反击之功。
一旁的木婉清瞧得骇然,真替逍遥担心,斜目一侧,但见一老儿满发鬓银,面堆皱纹,颏下长须,一件长衫破破烂烂,裤皱邋遢,布鞋底磨光,不知穿了多少年才至这般光景。又见他指尖连动,木婉清讶异,顺着他目光看,瞥上逍遥以及飞叶跳跃方向,这才恍然。
姑娘心道:“原来这老儿不老实,以指力控制飞叶。”难怪武艺奇高的逍遥,也难脱其束,竟为这般,想逍遥乃堂堂当世高手,武林中也甚有名声,武功和梁萧不相上下,能打败他之人,想必少之又少。然而眼下,却连一个糟老头也拼不过,还险欲葬送其手。
木婉清一念于此,恨得把个皓牙咬响,拔出修罗刀,忿步冲那老儿杀过去。此老年纪虽迈,然眼力、耳力均是了得,那姑娘步子方动,此老已是察觉,皱起的嘴角一勾。不等那姑娘趋来,此老招已发,中指一点,即有一叶转木婉清打去,事发顷俄,木婉清决难料到此老会有这么一招,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等本事之人,此叶劲急凌厉,待惊觉,为时稍晚。
无奈之下,双刀相向,盼能将其打掉,或是阻其锋芒。岂知刀才起,那叶已然击在刀背上,听得微颤一声刀锋轻响,姑娘双手一酸,见刀往胸贴来,只觉酥胸一震,跟着双脚离地,急急地往后倒飞出去。
逍遥与叶周旋,屡遭落败,却也苦苦支撑,眼见不支,徒见木婉清败退,担心她受伤,不由怒冲心头,登时把真气催提,游遍全身,当儿不顾一切奋力一挣。那老打倒女娃,见少年又制己手,心中欢喜,本欲撤了功力不玩。不料就在收气那一瞬,突听逍遥“啊”的大叫一声,怒放丹田,一霎时间见那真气四射,盈蕴满山。
这飞叶一触那真气,顿时粉碎。老儿真气牵引飞叶,当儿受对方反震,身躯不由幌了幌,一片惊心骇然过后,面色复杂顿现,过一会,忽然赞声道:“好强的内力。”逍遥喘口气,狠狠瞪着这人,只一瞬,便不再睬他,而是拔腿去看那木婉清。
那姑娘被飞叶打退,落地之后,觉得胸口沸腾,苦着脸柔了揉,不假思索爬起来。又见逍遥打败了那人,心欢,正欲奔回去,哪知脚下一绊,滑倒了地上。逍遥趋前相扶,轻声问:“你还好吗?”木婉清摇摇头。
忽听那老儿叫唤:“年轻人,你的易经内功从何处学来?”他二人闻言一怔,逍遥恼恨此人未出现便以“暗器”伤人,颇为不愉,淡淡说道:“我不懂你在说甚么?甚么易经不易经的,听都未听过。”
老儿问:“当真如此吗?”心道:“易筋经乃少林绝学,瞧眼前这人并非佛门弟子,而他的功力又有几分火候,全乃佛门正宗,他却说不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