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大动静,早惊动此庄主人。公子坐定,众又看茶,茶罢,见门外走来一名老者,经介绍,得知是此间之主,公子起手见过礼,又请老人上坐,多谢他收容之情。老者推不掉,这才安然坐下,他身旁跟着一位不满十岁的孩童,口齿伶俐,见了多人,浑无惧怕。
老者介绍,是他长孙,父母常年经商在外,丢他照养。爷孙俩便相依为命,城里本有住所,但此老禀性怪,不喜住城里,这也是儿子产业,空置多时,爷俩偶出城看看,顺时打扫,后来便索性住下了。
两日前,遇上一众女子前来借宿,梁萧知道那是灵鹫宫朱天、钧天两部女子。说到这个,又闻敲门声响,段誉试探一番,得晓是灵鹫宫众女,开门相迎。众女相拥进屋,与梁萧见过,诉说别情。
梁景又问及儿子,他是如何脱的身,公子照实说了,只是以生死符去打蔡京一事略过,生怕父亲生气,对己发飙。众人听得慕容家又兴阴谋,都是愤然不已,不过听说慕容复被公子打得落花流水,都不禁拍手称快。
这父亲想到皇上居然联合慕容氏毒害先帝,嫁祸自己,不由得心寒心酸,心情郁郁悲愤,偶尔仰望,暗暗孤叹。李柔懂丈夫心情,素手紧握丈夫大手,给予安慰。
老者早知那梁景是当朝尚书,也素问其青天之名,这时再听,不禁肃然起敬,连道:“久仰,久仰!”梁景脸上黯然一笑,只应:“不敢,不敢,老人家您严重了。如今昏君弄权,奸臣当道,在下蒙难于此,得老先生暂容,已是万分感激。”
二老在厅上细说古今,道尽天南,话论地北,怡然得乐,那大人虽刚逃出牢狱之灾,但一逢知己,心下大兴,早将心酸忘却九霄云外,高谈阔论与老者娓娓道来。
一众人听得二老这般兴致,阴晦之色也烟消云散,都呵呵呵大笑,诉说此番惊险。那公子颇贤,即令众女淘米开火做饭,少顷安排宴席。饭后,一众聚于弄堂,公子道:“爹爹,孩儿有个提议,不知您许不许?”梁景心下大奇,睨了儿子一眼,极少见他这般正经,便道:“请说!”
梁萧道:“经过今天这一闹,皇帝决不将我等轻饶,长久居此,只怕连累了老爷爷一家。我们人众,行走外间,恐也惹人起疑,不如这样,分散而走。灵鹫宫这些年在姥姥的营管下,颇有积蓄,我拿些出来,分与大家。叫他们回乡下,或是做些小买卖也好。总之,离汴京远远地便好。”
那父亲眉头一皱,他思的也是这事,如今梁府被皇帝抄了家,没了俸禄,别说养活一家子,就连逃命也是个难题,不想儿子心贤,这一切他都给安排好了。虎目一酸,又视眼儿子,只觉他身遭光彩萦绕,是真正的长大了,鼻子一酸,频频点头。
其实这些,公子确曾想过,也叫众女做足了准备,即有石嫂双手奉上一个包裹,公子急急的走了去,把个包袱解开,里头装的是一沓沓的银票,公子令诸女将其分与梁家一众,家人推辞不掉,含泪接下,公子又令其明日一早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