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三人在无锡城的各个大街小巷,细心探寻,均无梁萧的影迹,俱感灰心。不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那刘进眼尖,楸见前方有座亭子,提议先行避避雨,誉雪二人同意了,一起迈步前去,潇淅淅的风雨一路飘湿了三人衣衫。
梁雪倚着栏杆,听风戏雨,偶闻得那段誉时发一声声,轻轻的叹息,不禁扭头顾看,脸上一动,嫣笑道:“段公子,何以频频生叹,是否与这雨有关?”段誉见问,微睨了她一眼,仿佛她身旁轻烟微笼,点点湿缕流淌发际,宛似水中仙子,煞是迷人,魂儿不禁荡了荡,说道:“不是,我在想天的尽头到底有多远?人的际遇到底有多奇妙?在大千世界中,茫茫众生,有很多人缘起缘灭,而记得他们的又有多少?不过我是幸运的,幸运我遇上了梁妹妹你,还有萧哥和刘进兄弟,至少此时此刻,你们还记得我,可她呢……”
想着,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暗道:“她在意的还是她表哥,那我又算甚么?咦,该死,该死,我喜欢的不是梁妹妹么?怎一乍看雨,又想起了她呢,难道因那一湖江水,轻舟倚泛之故……罢了,佳人在侧,不免唐突,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罢。”念转于此,心下稍平,见刘进逗得梁妹妹笑颜逐开,心受感染,也不禁笑道:“梁妹妹,你真是幸福,有哥哥疼着,爹娘惯着,还有刘进兄弟那般爱护着,我真是羡慕啊?”
梁雪道:“你不幸福么?爹爹是王爷,伯伯是皇帝,还不是要甚么有甚么?”段誉听说,不觉傻笑,说道:“你自小生长在官宦世家,难道还看不开么?那不过是表面上的东西,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有一样例外?”梁雪哦了一声,显是惊讶,问道:“是哪一样?”
段誉淡淡的道:“人的情感。”刘进听后,颇有所触,轻轻碎语:“是啊,情之一物,原本就道不清,说不明。尽管如此,若是掺假一丝金钱的利益,那便不是真的了。”二人皆生同感,不觉互视,一个娇晕生嗔,国色天香,一个傻兮痴情,风洒倜傥。
刘进一旁观瞧着,不免恼妒,他也不知怎地,一看这个段公子,便心生来气,也太莫名其妙了些,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见他俩犹低着头,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段公子,听萧哥讲你很有文采,不如我们来比试比试,何如?”
梁雪闻言,脑袋轻抬,见进哥哥一脸认真,不禁扯了扯他衣袖,轻声道:“进哥哥,我看别,好文采不是用来卖弄的。待雨水歇小些,动身寻哥哥紧要?”刘进道:“妹妹勿急,不过交流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现下雨不是没消停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段公子学识渊博,能向他请教,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呢,刘某今天有幸,尚请公子接招?”
段誉抱拳,说道:“刘进兄弟,抬举了,段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兄弟若想考较,我奉陪便是。”刘进连叫:“很好,很好,有个性,我欣赏。”段誉道:“多谢。”梁雪急道:“你们俩个究竟想干甚么,要打仗吗?”
刘进道:“是的,为某人而战!”段誉应道:“对,为某人而战。”梁雪气骂:“俩个疯子,我不理你们了。”娇哼一声,离他们远远的,移至南边那根亭柱,倚栏杆而站,背向他二人,昂首观天,探听雨露之声。
谁料二人竟视若不见,听而不闻,只听刘进说道:“段公子,文斗呢,还是武斗?”段誉笑道:“自然是文斗,不是讲好了么,不许撒泼?”刘进叫道:“谁撒泼了,文斗便文斗,我就怕了你么?”段誉沉吟一会,说道:“嗯,文斗比甚么呢?诗词?歌赋?易经……”刘进打断:“你别他娘婆婆妈妈的,忒晦气。”段誉吃吃笑道:“刘进兄弟你太逗了,这句话好像萧哥的语气哦?嗯,萧哥,他喜欢对对子了,咱们也来对对子好了?”
刘进低吟:“萧哥,对对子。好!”“好”字一出,声雷入耳,段誉万料不到这刘进突如其来一声暴喝,登时一呆,一会笑道:“谁先出题?”刘进道:“敝人言陋词缺,公子先请?”段誉道:“这哪成?我瞧这样罢,抓阄,谁也不吃亏。”刘进叫道:“成。”当下段誉拣了片树叶,剥除其叶,留存其细枝,折了两条长短不一的细签。那刘进运气极好,抽了跟长签,得为赢家。
但见他仰天观瞻,片会幽幽叹了口气,轻轻说道:“眼珠子,鼻孔子,珠子还居孔子上。”段誉略一思索,笑道:“眉先生,须后生,后生更比先生长。”刘进听了,气道:“你骂我?”段誉辩道:“我哪有?你又不是先生?”心叫:“啊哟,糟糕,先生先生,是他先生的对子。”想之忧恐,不免轻睨偷瞧,见他一脸怒色,忙将头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