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进本无事,咋见心爱之人,心涛骇然,激动不已,一时间休克,故而稍稍喘息,此时见她梨花带雨,真情流露,心中既欢喜无限,且又不忍。喘息稍定,脸绽羞涩,轻声道:“梁妹妹,我没事,见着你真是太好了。咦,你怎会一个人在此?”
那天,梁雪左思右想,万般无奈之下,惟有留书出走,不想负累哥哥。趁着众人熟睡,她悄悄的离了镇南王府,果然神鬼不觉。天地之大何处才是她的容身之所,漫无目的行走着,腮边一直堕泪,行了一阵,突然一鼓气,心道:“罢了,我还是回家吧,这样哥哥比较不担心,适时也可以照顾爹娘,不让二老伤心挂怀。”想通这点,心情霎时好了很多。
夜已深沉,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也无法前去客栈投宿,找了很久,方寻得偏西一座破庙,行将进去,内里供桌佛像败坏,尘土积厚,想是经年累月无人修拜之故。梁雪微觉奇怪,大理信佛之众颇多,此处虽属偏壤之地,但也不止于沦落至此罢,事不关己,也就不加*心了。看来无奈,惟有将就一晚,明日再做度量,略作收拾,半靠着供脚,眼皮半眯半阖而眠。
说真的,露宿荒山野庙,梁雪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害怕,她胆子自来就小,一个女孩儿家,半点武功不会;若不是凭借对哥哥的种种思念维持,恐她当真坚持不下;一夜思绪烦人,不觉的东方片白,急睁眼看,适时伸个懒腰站起,察觉衣衫上灰尘缕缕,小手轻打一阵,赶了少许,依光莲步出门,唰唰,凛凛风阵阵唿哨门前过,咆哮山中吼去,好风好山,昨个夜暗,未曾瞧明,此时一阵风罢,但见群山耸耸巍峦削,岭松叠叠嵯峨高。
梁雪身子单薄,冲风一袭,微感寒意,皱皱眉愁着脸,把头蒙低,下山而去。行不多久,路过一个小市集,颇感肚饥,一摸身上,分文未带,甚觉失措之极。前方路途迢迢,无马代步,何时方回得家去,如今之计惟有放弃了,先填饱肚子才是理,踌躇一阵,心一狠,咬咬牙,将头上株钗换了几个馒头吃。
如此三日,梁雪将身上值钱的东西,统统换了粮食果腹。这一日,走到大理与大宋交界所在,眼见前方有个茶寮,心下甚喜,急跑过去,嘴唇干裂,艰难的道:“大叔,能不能行行好,给我口水喝?”说了这句,脑袋晕眩,四肢无力,软了下去,登时不醒人事。
少时间,梁雪悠悠睁眼,目光四下打量,但见自己处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身躺在一张略显破旧的木床上,心头一惊,第一反应便是,双手紧捂着胸前,看有没被人家占了便宜,低头瞥处,登时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衣衫不曾动过。”
不见屋内有人,自行下床,走了出去,突然眼前一亮,暗道:“这不是那间茶寮么?”心念未了,这时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行将过来,见了梁雪,老眼含笑,道:“姑娘,你醒啦?”梁雪一怔,心念稍转,道:“老伯,是你救了我么?”老者脸色一僵,释然道:“姑娘,适才你晕倒在小老儿的茶棚,是阿荣帮忙将你抱进去的,我哪有那个体力?”
梁雪听说“抱”,又将衣服拉紧了些许,老者见状,失笑道:“姑娘,且放宽心,小老儿是脚踏实地的生意人,阿荣是我的伙计,也是老实巴交的孩子,不敢亵渎姑娘的。”梁雪闻言,这才安心,嫣然一笑,道:“老伯,谢谢你们救了我?”老者心中不快,微气道:“姑娘,我很老么?干么老伯老伯叫个不停,你若是心存感激,便唤我一声‘大伯’罢?”梁雪一愣,心觉好笑,忍笑道:“那好,大伯,谢谢你。”
老者心中乐呵,罢手道:“不谢。”
便在此时,一个小厮装扮的年轻小伙,奔将过去,叫道:“掌柜的,可以开业了。”见了梁雪,眼睛放亮,惊道:“仙子姊姊,你醒了?”梁雪点点头,微微一笑,那小厮咋见她笑容,有若牡丹盛开,娇艳不可方物,不由看得傻了,痴愣了半会,才听得掌柜喝道:“阿荣,你个小崽子,没事做么,傻兮兮的作甚哩?”
那小厮心儿一颤,立马回过神智,脸色见红,慌道:“有的,有的。”不知怎的脚下一滑,梁雪惊叫:“小心脚下。”小厮闻此言,一个踉跄,险些欲跌,登了几登,这才傻傻的站住了脚跟,回头对梁雪尴尬笑笑,吃吃道:“谢谢仙子姊姊提醒。”梁雪道:“不谢,咦,听大伯说,你叫阿荣,是你抱的我?”
阿荣羞涩之极,慌道:“是……不……是……”梁雪笑道:“到底是,还是不是?”阿荣忙道:“是。”然后又道:“仙子姊姊,你是渴坏了,这才晕倒的。咦,你有几天没吃东西了。”一想起这个,梁雪心下惘然,叹了口气,凄惨道:“大概一天半吧。”
老者与阿荣互视一眼,均觉不可思议,这才饿了一天,怎会晕倒呢?原来在这几天里,梁雪不曾喝水,只吃一些干涸之类的食物,又急躁赶路,终于累了,挨不住饥渴倒了下去。阿荣闻说,心里难过,过去抓了几个包子塞给她,梁雪身子一抖,退却道:“不,不,我没有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