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静静听着,不想那刘进和南海异口同声道:“这话倒也有理。”言出,二人不觉互视一眼,那梁萧却是哈哈一笑,笑罢,说道:“南海鳄神,你和进弟倒有几分师徒之缘,说话的口气,竟是一模一样,不如他收了你算了,免得你一天到晚找徒弟,伤脑伤神。”
南海鳄神豆小的眼皮一翻,勃然大怒,气道:“你奶奶的,你小子说话就像放屁,他算个球,不要不要,老子只收段誉一人,其他的统统滚蛋,若再提一个子,我背上的鳄鱼剪可不答应。”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他南海派一脉单传,认定了便是死理。你小子武功高又如何,惹毛了他,亲娘老子照砍不误。
那边刘进听了啼笑皆非,心道:“这个萧哥,焉奈你何哉,真是服了你了,人家明明说的是找段公子,干么扯我身上。虽说我长得比他帅些,武功也比他了得些,这还不至于抢他风头吧。”想到这里,叫道:“萧哥,不能因为刚刚跟你有些许过节,你便把我当节过啊,这招忒狠了点。”
刘进此般说,气得个梁萧五内俱焚,不知他这进弟是迟钝呢,还是当真傻得不行,连笑话都听不出来么?定眼瞪了他片会,又笑吟吟的去搭理那南海鳄神,笑道:“你怕我也是应该,这样好了,我不动手,你和段公子打,三招为限,倘若在三招之内,你若不能将他打倒,便算你输,你输了拜我为师,赢了收他为徒,耍赖的便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南海鳄神眼放金光,喜道:“妙极,妙极。”即又细想,察觉还有不妥之处,吆嚷道:“不对不对,这事你可作得了主?”梁萧道:“作得作得!”
四护卫都是忠心护主之人,其中属褚万里最沉不住气,一听之下,心中那根火苗迅速燃烧,跳了出来,一指梁萧,喝道:“兀那小子,你打的什么心眼,明知我家公子,尚文厌武,打小便是武功丝毫不会,你现在要他去跟人比试,岂非叫他送死么?”
其余三人,纷纷响和,叫道:“就是......就是......”傅思归道:“梁公子,我敬你是条汉子,但心性如何,众所周知。既想玩,大可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玩,何必赖上我家公子呢?”
梁萧摇头,无奈叹了口气,说道:“竟不知我人缘是如此之差,赖么,谈不上。是那位爷口口声声要找段公子麻烦的好不好?别搞错了对象成不成?”俊目扫视了诸人一眼,笑道:“放心好了,我担保他死不了,若真有个万一,我陪镇南王一个儿了便是。”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梁萧是知段誉绝计死不了的,但有时天算不如人算,或许因自己的插足,无形间擅改了传说也不一定,为了保险,拖个进弟下水也无不可。
镇南王心知此子往往出人意表,见他说得肯定,道得绝对,应该无错。心道:“也是时候该让誉儿历练历练了,贤侄这么胡闹一下也好,且,我们人多势众,真个不测,救人应该不难。”想通此理,当下笑道:“对,就让恶人见识一下大理世子的风采。”
四护卫本想还要怒骂梁萧几句,见镇南王发话,自得听从,想好的骂人言词,不得不生生咽回咽喉。那玉虚散人听了丈夫所言,心头微怒,狠狠瞪了他一眼,气恼道:“小子胡闹也就罢了,老的如何跟着瞎起哄,当真扯蛋。你一点也不疼惜誉儿么?”说着双目蕴泪,委屈欲滴。
慌得个镇南王手足无措,忙道:“夫人休恼,夫人休恼,我信得过萧儿这孩子,他既如此说,必有十足把握。”梁萧咬咬牙气怒,斥道:“镇南王,谁允许你叫我萧儿的......”
一与镇南王双目对视,见他眼神中充满慌急和无策,以及他背着夫人稍拱的双手,那一刻,那一幅拜托乞求的怜状,瞧了心中忽尔一揪,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心痛罢,或有少许;不忍罢,似多些。害他满腔的怒火,忽然之间便消无声息,想说什么?但觉脑子一片空白,硬是吐不山一个字,登时瞪目乍舌。
过了半响,梁萧冷哼一声,气匆匆返回走,经过段誉身旁,低声道:“用‘凌波微步’与他周旋,三招辗瞬即过,他奈何不了你的。”扔了这句,促步疾走,径去厅堂,留下一堆错愕的人儿。
那段誉抖擞精神,又经梁萧点醒,此时勇力俱增,跳下场来,自与南海鳄神赌斗。
且说梁萧回到厅里,吃了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夺来茶壶,灌茶消气。他也不明白,为何会发气。每次段正淳说话,他总会莫名火起,好像怎样控制也隐忍不了,不骂上几句,斗上一斗,绝不甘休。事后又觉悔之不及,实是不该。偏偏事了又犯冲,老将自己推进这种自相矛盾的烦局中,几不可拔。
无计策解忧,奈何叹息了一会,又闻外头传来一阵阵的砰澎、喀喇、呛啷、乒乓之声不绝于耳,心知必是南海鳄神恼羞成怒,乱挥撑力所致,也不去理他,兀自品着香茶。
又过了一阵,外头声息越来越小,梁萧心想:“该是老段暗助儿子之功,事情既已接近尾声,此刻去瞧瞧,也不防迟。”言念至此,即放下茶杯,急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