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帝拜访黄眉僧之后,下旨免了盐税,大理国万民感恩。云南产盐不多,通国只白井、黑井、云龙等九井产盐,每年须向蜀中买盐,盐税甚重,边远贫民一年中往往有数月淡食。保定帝知道盐税一免,黄眉僧定要设法去救段誉以报。他素来佩服黄眉僧的机智武功,又知他两名弟子也是武功不弱,师徒三人齐出,外加大理三公里应外合,当可成功。
那知等了一日一夜,竟全无消息,保定帝心想:“莫非延庆太子当真如此厉害,黄眉师兄师徒三人,连我朝中三公,尽数失陷在万劫谷中?”当即宣召皇太弟段正淳、善阐侯高升泰、以及褚万里等四大卫护,连同镇南王妃刀白凤,还有少年梁萧,再往万劫谷而去。
一行人来到万劫谷口,只见云中鹤笑吟吟的迎了上来,深深一揖,说道:“我们‘天下四恶’和钟谷主料到大驾今日定要再度光临,在下已在此恭候多时。倘若阁下带得有铁甲军马,我们便逃之夭夭,带同镇南王的公子和千金一走了之。要是按江湖规矩,以武会友,便请进大厅奉茶。”
云中鹤再扫视众人一眼,见梁萧也在其内,一时心惊胆颤,险些又魂飞九霄,只是双眼死死盯着他。梁萧瞥见,心底冷笑,调侃道:“唷,云老四,你贼眼色色瞪着我干嘛?小爷又不是花姑娘,不能因为我长得帅,你就犯罪吧?再说了,长得丑又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你不该出来吓人,尤其是吓坏了小朋友?”
保定帝见对方十分镇定,显是有恃无恐的模样,原有几分担忧,不料这少年几句闲语,便将他得暴跳如雷,实是奇怪,不免又对少年深量了一番,心道:“不错,此子果然气宇轩昂,与众不同,不知师承何派?若将来造福武林,定有一番成绩。”心念未了,便见那云中鹤气得语无伦次,气结道:“你……你……好……”他原想说“你,好小子。”不想语塞。
梁萧笑道:“小爷很好,不用行礼了。”他趁云中鹤心情错乱,勃然大怒那会,从众人间嬉笑出来,一边继续调侃,一边潜运内力凝于指尖,倏尔弹出,一缕无形的劲风,悄然而去,正中那云中鹤膝盖“环跳穴”。
云中鹤不知少年使诈,不曾堤防,且,他又在气怒之下,根本想不了许多,膝盖一吃痛,整条腿顿时麻痹,不觉单膝跪了下去,此时听清少年讽刺语词,方知上当,心中暗骂梁萧卑鄙无耻。又气苦,穴道被点,起不来,直直跪着,实在憋屈得紧,却也不好在人前示弱,苦了脸,暗中运气冲击穴道,想要冲开。
但摸索了半天,也找不出破绽,简直没有一丝缝隙可寻,心惊这少年隔空点穴手法,当真怪异又刁钻,背上冷汗不停直冒,时间拖的越久,越是悚惧,欲要哀求吧,又狠不下心肠。眼睛又恨恨瞪视少年一眼,流露出的神色是无比的狠毒。
保定帝听得少年调侃这个恶人,不觉大快人心,只是忍俊不禁。镇南王和褚万里等却是放声失笑,匀想:“有此人在,什么有趣的事都会发生。”笑了一阵,犹见那云中鹤还在跪着,不敢起身,皆又是诧异,瞧了一会,才看出,原来是梁萧做了手脚。
你看我,我看你,众人又互视一眼,更觉惊奇,又想:“不知这小子用了什么手法,将那恶人的穴道给点了,我们近在距离,居然一丝端倪也没察觉,想不到他的武功是越来越高了,当真匪夷所思。”
保定帝和镇南王又对视一眼,两人均看到彼此的担忧,同一个心思:“此子年纪不过弱冠,已经这般了得,幸喜现下是和我们一道的,倘若有天不幸成为仇敌,大理无人是其敌手,真希望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梁萧感到众人的压力,知道此刻不便卖弄,救人要紧,当即跨上两步,右手一搭云中鹤那瘦弱的肩膀,暖流过处,穴道顿解,嬉笑道:“起来吧,乖后生,瞧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爷今天不予你计较。”
云中鹤一得解脱,翻身跳起,跃出丈外,顺手掏出背腰间的钢爪,摆个欲攻欲守之势,眼神始终不曾离开梁萧身上。梁萧瞧着,不觉好笑,说道:“云中鹤,怎么,要动家伙么?好啊,爷今天手正痒着,陪你耍耍也无妨,来吧?”梁萧双手交胸,气定神闲,神态甚是桀骜。
保定帝等见少年,欲动干戈,暗笑摇头,镇南王忽然喝道:“萧儿,休要胡闹,正事要急,待会慢慢算账不晚。”梁萧身子一颤,心道:“是啊,救妹妹打紧,旁人碎事,与我何干?”心虽如此想,但嘴上兀自不服,谁让段正淳胆敢喝斥他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道:“打架不算正事,那什么才是正事,不将他们打趴下了,怎生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