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龚都?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站起身,抬眼看去,果见淳于铸身后一个大高个,红灿灿的胡子十分张目,藤甲铜棒,正是龚都。
龚都几步上前,拜倒行礼:“‘游翼营’营主龚都,拜见主公。”
“原来是龚营主。”我强压着心头焦虑,笑着说道,“都不是外人,赶紧起来吧。”
龚都顺势起立,见我注意地看看他下身,知道我的心思,高高抬起右腿,叫道:“好叫主公得知,俺现在弓马娴熟,腿脚一应无碍,刚才淳于将军都亲眼见到的,二十招之内,俺杀的那刘辟大败而逃。”
“哦,刘辟?”我心想:“这倒是奇怪了,这家伙还在人世么?”早听说穰山之战,刘辟已经为刘备尽忠殉职了,怎么这时候又冒出来。
龚都道:“这厮,活的好着呢!据说当初他和手下换了衣服,乔装逃走,就过黄河投了袁氏,又召集了一批以前的老兄弟。这次随韩猛一起南下,没想到宛城遇袭战败,乱军中他无意中救下韩猛,就没头苍蝇般到处乱窜。我这些天一直盯着他,追踪到此,想不到能碰到主公。”
“那他人呢?”我四下张望一眼。就说这人精一样的墙头草,怎样也不会如此轻易挂掉,原来是跑去投袁绍了。
“又被他给逃了。”龚都很是愤愤不平,“都是旧日同袍,俺也不愿意自相残杀。交战前说的好好的,斗将不斗卒!谁胜了谁拉走对方的全部战士。这厮是个没信义的,现在还这样没种,输了就让韩猛出来挑战混赖,他自己倒先逃走抵赖了。好在主公来的及时……”他看了一眼正在洗伤口的赵玉,才住口不说。
我点点头,龚都奉我之命来中原招收黄巾党羽,发展势力。想是一直惦记着已经被刘辟引诱去的那部分汝南弟兄,因此一直暗中监视着刘辟,伺机而动。直到夏侯渊偷袭成功,刘辟率部要逃,才得着机会。
不过龚都虽然有点儿二楞,但既然早知道对头的人品,又亲眼目睹韩猛跟着一起逃的,就算自觉能赢刘辟,也不可能有在韩猛枪下占到便宜的自信罢?
他自然更没可能想得到会在这里遇到我和赵玉。
看来他的倚仗,是刚才那位刀爷!
“那位力劈韩猛的勇将,却是何人?”
刚才战阵中无比高调的金刀黄骑,现在低头却站在最后,始终不发一语。
龚都恭恭敬敬转过身,向那将领行礼道:“老人家,请过来吧。”
那将呸的一声,喝道:“再如此叫,某割了你的舌头。”
龚都吐吐舌头:“龚都错了,汉升先生勿怪。”
我微微一震,叫道:“汉升老哥,是你么?”
那将无奈之下,走上前来,取下带面罩的兜鍪,现出一头银白的长发。
“主公,正是黄忠。”
“啊哈,果然是你老哥啊!”纵然在赵玉重伤这种压抑情况下,我也依然很高兴能见到黄忠,双手一把抓住他空着的右手,“这么说,你人骑合一之艺已经大成了?”
刚才那一刀,人借马力,马助人威,势大力沉,变化精湛,就算韩猛在全盛时期,也未必能挡住三刀。
当初我在长沙亲入黄府,延聘黄忠出山,他倒也没太多推脱,只是自言骑术不精,须得有段时间先加磨砺,然后自会加入我的帐下听令。
我没有阻拦,任他自修。因为我最早也是不通骑术,在这乱世的冷兵战场上,就觉得缺失甚多,心下没底,无法与顶级强手真正抗衡。
那之后,黄忠把儿子黄叙托付给我,他自己则一人一骑,出外游历,业余时间,偶尔也顺便帮儿子做点儿谍报工作。近一年多来,我已经很少听到他的消息了。
想不到在今日在这荒郊野岭,终于再度见到他,一出手,就是王者归来的无边霸气。
“啊呀,黄老哥,难怪我说谁这么厉害,能一刀就宰了韩猛……”
说话间,却见黄忠脸色略显不愉,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怎么了这是?
龚都忙悄悄上前,附在我耳边说道:“汉升先生不喜欢别人说他老。”
哦!
我咂咂舌头,太高兴给忘了,这是有点犯忌讳,还翻来覆去的说道。
“汉升兄,你既然回来,我襄阳又多一员无敌大将啊!”我当即变脸,右手抬起轻轻拍拍他胳膊,“这样吧,汉升你暂任我中军校尉,这就随我一起去许都。”
黄忠略一低头,当即应诺:“愿随主公前往。”
很干脆!
我很满意,不多虑,不矫情,这是名将的素质啊!
“淳于铸,给我准备三十匹快马,我要立刻赶赴许都。”途中恐怕大家都要不断换马了。
此次北上虽有随行军医,但他们的医术我都了解,让他们救治也不过略尽人事。看他们现在的脸色和汗珠就知道,对这种毒素,这三位恐怕都没什么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