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宾寿眉一拧,重复一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丧?”
“不错。”我不再多加解释,有此八字,足矣。
淳于宾慢慢端起眼前的耳杯,一双和年龄完全不相称的眼睛精光四射,半晌,举杯,一饮而尽。
“老夫明白了。”淳于宾丢下耳杯,双膝一拐,突然放松身体,侧坐了下来。
“飞帅,我可说服关中的韩征西,助你占据长安,你以为如何?”
“韩征西?”我一怔,那是谁?再一转念,想起西凉那位韩遂,现在可不是被曹操表拜为征西将军么,淳于宾想跟我谈的,竟然是他?
不过……现在的我,要长安何用?
现在不是秦汉那个关中称霸的时代,长安为天下诸城之首,强大帝国之都。不说王莽篡汉室,赤眉洗长安那些年代久远的事,单是十几年前被董卓迁都折腾一遭,李傕郭汜再复加摧残,长安早都破败得不成样子了吧?而且,眼下袁曹黄巾等正在宛、洛大战,这种时候,我怎么飞过去抢长安?一座孤城,抢来又有何用?
淳于宾又道:“汉中张鲁太守,乃我门中长老,仰慕飞帅已久,若得与飞帅相见一晤,当有重大机缘。”
门中长老?什么门派有这么大的格局?机缘又是什么?
我心头激浪数掀,重重打上几个大大的问号,开始迟疑起来。
我问道:“国师,这两位将军,有关系么?”话题跳跃的如此快捷,也太华丽了些。
淳于宾呵呵一笑:“飞帅现居襄阳,若走汉中而通关中……”
我拍拍脑袋,这人啊,一旦在现实生活里久了,想象力就不免大为退化。
踞襄阳,入汉中,囊括关中。
这条线路,虽然别想天开,大有“一桥飞架南北”之妙,若真的可以做到,那么西至陕北(西安),东到江夏(武汉),可就是将大半个天下,从西北到东南,一刀斩为了两段。
这不是什么正统的军事战略,但的确不是全无可能。
最重要的是,极大地诱惑了我。
虽然我人本善良,面目诚恳,但毕竟不再是以前那个一心逍遥自在、快意恩仇的单纯游侠了。
我现在的重点想法,也是要为襄阳军全盘谋划,争霸中原,湮灭群雄。
说高尚点,扫平乱世,安定万民的崇高理想,至少也占了其中三分。
“飞帅,马征南此时正与河北密谈,欲要反噬曹氏,关中形势,亦很复杂。然而,这也正是可以趁火打劫之时,一旦成功,隔断南北,分而歼之,则霸业可期,大事必成。长安城虽然破落已久,然关中富裕不逊河北。飞帅雄才大略,欲要兴复汉室,安定万民,老夫深感欣赞,衷心敬服,意欲赞画国策,以定社稷。谬言之处,万勿见责。”
虚伪!
你还赞同我兴复汉室?以为我是大耳刘备啊?
不过,他说的阻隔南北,才是此计的最大妙处。
战乱年间,交通极其不便,若能占据中心地区的交通要道,大开市集,发挥商业枢纽中转作用,两边再收点过路税保护费什么的,财货可是大大的有。
这老东西,一说到商业,顿时才能滚滚。
“敢问国师,你刚才说道你家门户,这门户,却是什么?”
“飞帅即使不问,老夫也当为飞帅解惑。”淳于宾道,“飞帅亦知三家四门,当代世俗,虽然以我们这些门阀为尊,其实暗中之暗,依然有处于我们之上的超级门户存在,这一门,便是‘神隐门’。”
“神隐门?”我念叨一句,心里忽然闪过皇甫钟、段琅的面孔。
“飞帅所料不错,皇甫贤弟、段公子,皆属本门内室长老。老夫,去年也已正式加入门中,忝为内门第十七长老。”淳于宾直截了当,他盯着我,“飞帅年轻功深,若有意向,日后超越先天之境,登堂入室,成为内室核心五大佬之一,亦非难事。”
我道:“哦,以我这般愚钝的人,也能进神隐门?”对他之言,全然不信。超越先天境界?老哥你也真敢说,我现在刚摸着先天的门把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