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士们面面相觑,有个眼尖的忽然一指:“那不是韩队副么?”
众人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月光下一条人影如飞般急奔过来。
荆健和韩东是侦骑队的左右队副。荆健是原虎豹营的侦骑队队长,黄叙加入之后屡建奇功,晋升迅速,他极为不快,去年刘备“袭宛之战”爆发,他和黄叙赌赛,谁能探到张飞的营地,就算谁赢。结果他带着几名探子好手先去打探,路过刘备营时,被刘备新建的“斩邪军”发现,十几名高手团团围住他们,左右相继阵亡,荆健自己也身负三处剑伤。幸好随后出发的黄叙见形势不妙,用计相救,分散了斩邪军的注意力,才突然杀出,把他给救了出来。此战之后,荆健自愿退位,甘为黄叙的副手。韩东则是比翼门的弟子,外号韩臭嘴,轻功一流,他有个异能是双目可夜视,所以被阿飞破格提拔,先是在侦骑队里任什长,今年初就拔到了队副的高位,和黄叙并称为侦骑队的两大奇迹。
那人跑到近前,瘦瘦的脸,长长的腿,果然是韩东。
他想上来先给阿飞、徐庶等人见礼,徐庶说:“我替飞帅作主,礼都免了。我问你,你们侦骑队难道人都死绝了,为什么要让队长亲自出马,夜里去探消息?”
韩东的瘦脸在月光下本来已毫无血色,这时被徐庶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更是惨白。徐庶平时是极少发怒的,但他发起怒来却非常可怕,就算韩东以嘴臭脸厚著称,这个时候也只剩下发抖,半句话都不敢说。
鲁肃嗯了一声,捋捋胡子,道:“韩队副,你别心急,黄叙队长没有性命之危,慢慢说。”
除了阿飞,在飞之营里,大概也就鲁肃敢接徐庶的怒火。
韩东应了一声,紧张地咽了几口唾沫,说道:“今天白日是队长值日,所以晚间夜探,轮到荆队副负责,队长让他们多去几人,以快马疾驰,将包括东北、西北周围五十里的地区探查一遍即可。可是他们酉戌时(晚上八、九点钟)出发,亥时(夜晚十一点)仍未回转。队长心里有点着急,就要去看看。属下因能夜视,要求替队长前去。队长说,明晚可能更需要你去探测,今晚我去就可以了。属下觉得有理,便同意了。”说到这里,他低下头,悄悄瞥看徐庶一眼。
鲁肃和阿飞都是哦的一声,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黄叙的安排很有道理,按正常日程,明晚将到达汉昌城附近,那时军情急迫,显然更需要韩东发挥夜视的优势,所以黄叙就不肯今晚浪费韩东的体力了。
徐庶心下怒火稍抑,他本来最怒的,也就是为什么擅长夜间探查的韩东没有去,反而让累了一天的黄叙又出去侦探。现在听对方解释明白,公责的一方面就全都没有。剩下的私怨,着落在韩东头上,明显不是道理。
鲁肃问道:“荆健他现在回来了么?”
韩东道:“尚未。”
鲁肃转头,对阿飞道:“飞帅,此事极不合理,必有异事发生。我看需要小心。”
阿飞点点头道:“子敬,你先去安排,我等阿叙醒来。”
鲁肃和徐庶打声招呼,对韩东道:“你随我来。”
韩东一愣,瞅着黄叙不愿意离开。
鲁肃脸色一沉:“韩队副。”
韩东一凛,猛然记起鲁肃才是飞之营的执法司马,顿时慌了,忙道:“是,鲁司马,属下听你吩咐。”
鲁肃带着韩东奔北营门而去。
阿飞看看徐庶:“元直,感觉如何?”
徐庶摇一摇头,赫然道:“飞帅,元直鲁莽了。”
阿飞道:“没什么,开始我本来也跟你一样,想要怒一怒来着,只不过……没来得及。”你发怒速度太快,我都跟不上。
徐庶更加惭愧。阿飞打几句岔,轻声劝慰。
忽听“啪”的一声,一人踉跄而退。接着是龙九洲大骂道:“混蛋,敢挡我视线!”
抬头看去,原来是一名卫士见龙九洲辛苦,满头的大汗,拿着一条毛巾,想过去给他擦擦,却被龙九洲一掌挥在脸上,反手打了出去。
他喝骂之声太响,黄叙呻吟一声,闭着眼叫道:“狼……狼……九洲……快躲开……躲开。”说了这两句,额上已是汗如细溪,汩汩而出。
龙九洲急忙俯身,连声叫道:“阿叙,阿叙……醒醒,你醒醒啊!看什么看,快把毛巾给我拿过来,你这笨驴!”一把拽过对方的白巾,小心为黄叙擦拭。
阿飞和徐庶忙走过去,徐庶道:“九洲,阿叙情况如何?”
龙九洲抬眼看了阿飞一眼,又继续给黄叙擦脸,应道:“外面的伤虽然多,却不致命。关键他浑身都是野狼爪抓牙噬的痕迹,狼爪、狼牙都有毒,咬抓了这许多处,体内已有毒素,所以他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若不尽快排出,不死亦残。可惜赵玉将军不在,不然以他纯阳内力,可保阿叙之命。”
阿飞听他说到这里,已是完全明白,心想:“我说你跟徐庶说着话,却要看我一眼干嘛呢?原来是想我出手救他。”
徐庶松了口气,道:“玉将军虽然不在,飞帅却在,你为何不来求他?”
龙九洲上齿咬着下唇,瞪着眼不说话。
阿飞走上前,在黄叙身边就地坐下,道:“九洲,替我把阿叙扶起来。”
龙九洲翻他一眼,手上动作却是极快,内气外运,迅速而轻柔地将黄叙上体给扶坐了起来。
阿飞伸出一掌,抵住黄叙低垂的头颅顶心,缓缓催动内息。
龙九洲开始面现诧异惊怒之色,正要叫骂起来,忽然见到阿叙的胸前渗出黑黑的血滴,顿时哑口不语,瞪圆了杏眼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