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很有兴趣地盯着典满,道:“你叫典满么?”
典满道:“不错,我就是典满。你到底是谁啊?”
后阵上陈到喝道:“典将军小心,他便是常山赵子龙!”
典满道:“喔,你就是玉儿的三叔,我家飞帅的三哥,赵云赵子龙啊?”
赵云一呆:“三哥?”点一点头,“不错,本人便是常山赵云。”
典满打量几眼,白马银枪,十分雄壮,果是一位绝顶好将!奇怪,刚才看怎么觉得挺猥琐的,一动起手就这么霸道灵气都出来了?
陈到提马上前,拱手道:“子龙兄,别来无恙。”
赵云冷冷道:“陈到,不用这么客气。你我如今份属敌国,各尽其职吧!”
陈到面上,微有一丝惭色。
典满道:“陈督你且后面观阵,瞧俺怎么对付他。”
陈到拨转马头,低声对典满说:“将军切须小心,子龙的武艺,更在张飞之上。”
典满哈哈笑了,说道:“俺早听飞帅提过,这样就更有打头了。”
陈到颇为担心地看他一眼,感觉他未免过于粗线条了些,不过对赵云,他却没有像对张飞那样的刻骨仇恨,反而很有遭逢兄长一样的感觉,一时没办法恶言相向,刀兵互见。只得打马回到本阵。
本阵上还有前部先锋淳于铸,远远听见几人对话,心想:“陈督如此担心典将军,看来这使枪的敌将是位高手,我出山以来,还很少遇到枪法高手,久闻赵家枪法天下无双,正好借机见识一番。”见陈到回来,向他说了两句,请他暂代自己压住军阵,自己冲了上去,喊道:“典满将军,把这头一阵让给小将吧!”
典满见他冲将过来,很不乐意:“怎么了,小淳,你是见不得俺打一仗,活动活动筋骨啊?”
淳于铸忙赔笑道:“小将怎敢?只不过典将军还要应付张飞,这一阵就赏给小将吧。”
他年纪比典满还要大几岁,说话又这么谦卑,典满还真没法拒绝。
那边赵云微微一笑:“你们就别让了,一起来吧。”唰一带马,长枪爆起无数条银丝,似断似续,连绵不绝,仿佛一张电网,当头直闪下来,竟将相距数丈远的典满、淳于铸二将一起罩了进去。
阿飞站在数里外的一个小土山上,举着一架望远镜静静观战。
这架镜子是前年在长沙时,他专门让韩暨为自己精心打制的,可清晰视远的倍数,达到十三、四里,是他一直小心珍藏的宝贝。
此刻见了赵云枪法,心中又喜又忧:“想不到没见着张飞,先来了赵云。看他枪法,应是玉儿曾提到的‘出云飘絮枪’,枪招如渔人撒网,看上去很慢,其实一有机会,收束起来快过电闪,不容漏网。他这么撒开巨型电网一般的枪式,更显示出他精深的内家功力,依此高超绝伦的枪法,已足与那练成枪针绝技的赵伟抗衡,却要胜过玉儿半筹了。”
如此评估之下,虽然这三年苦练,自己进步极大,可跻身当代一流马战高手行列,但眼前要碰上赵云,仍是能逃就逃,有多远跑多远的局面,不可以轻易硬拼。
典满和淳于铸见赵云出手枪式如此奇妙,仿佛千万个枪头同时冲着自己刺将过来,均是又惊又喜,想到:“他认定我是对手了。”不约而同一起“嗨”、“嗬”出声,龙头枪、黑铁戟各施妙招,破解对方招数。
赵云又喝一声:“好功夫!”赵家枪分为三门,俱是别出心裁,各具特色。追风随笼枪以外济内,内外兼修,修习者所获最多,是赵家枪法的基础;停松落叶枪乃秘传奇葩,对修习者的天赋有特别的苛刻要求,但一旦冲破难关,则进境极速,令人难以置信;赵云所学的出云飘絮枪,却要求练枪者的心性坚忍不拔,持之以恒。赵云练枪数十年,少年时甚爱追风随笼枪,打下坚实根基,及至争雄沙场,江湖飘泊,心情改变许多,遂苦修出云枪法,以求更上层楼。
他如今的年岁,正是经验与精力结合下的巅峰阶段,枪法的造诣可说天下无双,深得“静、定、闲、明”四大诀要,典满和淳于铸觉得他枪招其快无比,都只是错觉,被他的“明”字诀迷惑了。
典满一招荡出,那扑面而来的无数电枪头顿时无影无踪,竟然架了个空,心中立刻惊警:“呀,有纰漏!”他家门作风向以侠义自任,关注他人胜过自己。数百年下来,武功方面竟也因此衍生出许多救护同伴的妙招,一朝醒悟,立刻想道:“淳于铸功力略逊我一筹,对方如此厉害,定然早已看透我二人的虚实,他危险比我大。”铁戟扑空,不退反进,左臂一振,白刃黑枪互烁,戟头凭空旋出三道戟花。
“当!”一声脆响,其中一道戟花果然截着一条银蛇,那便是赵云的真枪头了。
典满心头一喜时,赵云已笑道:“你上当了。”银枪向下一引,不着痕迹间已退出他戟招劲力围堵的圈子,当胸直刺过来。
典满目瞪口呆,对方的枪势并不疾速,在他眼里甚至可以说是慢吞吞的急死人,但却就是料准了他内劲运行的轨迹,长枪一引之下,典满蓄满内力的铁戟自动反击,胸前顿时空门大开,等如不设防之地。
这是什么枪法?
一瞬间典满甚至有了身死无二憾,惟悲不能多睹几眼这等绝世枪法的想法。
“喀!”枪头在半途中忽然停住,卡在侧面伸过来的一条铮亮的龙头枪的龙嘴里。
只听淳于铸叫道:“典将军快退。”
典满脑子还没明白,两脚已经自动轻叩马腹。
大黑马快速倒退。
赵云的枪推了三推,便即撤了回去,道:“原来是淳于家的金枪十八扎。”
淳于铸满面通红,赵云这随手三推,他心知肚明,每一推都非自己所能抵御,对方若乘胜而出,第一推突破自己的防御力量之后,典满就未必能逃出这穿心一枪,至少会受重伤。
他心中敬服,急忙缩枪而回,欠身恭声道:“淳于铸向赵家前辈请安。”
赵云点点头:“你们都是后辈中的健者,日后前程远大。尤其难得的是能奋不顾身,先助同伴,赵某也十分佩服。”
典满一催黑马,又上来了,道:“小侄一直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很厉害了,想不到三伯比俺更厉害百倍,典满服了。”
赵云疑惑地看他一眼:“你可是陈留韦典的后人?”
典满忙道:“正是小侄典满。三伯莫非认识先父?”
赵云心想:“我就是不认识才奇怪。”道:“久闻令先君英名,无缘得会,可惜了。”停了一停,实在忍耐不住,问道:“我与你家并无渊源,小将军何以如此亲近相称?”
典满心想:“说飞叔的关系,必然得扯到我这戟法的来历,那不是给飞叔丢人么?”
正迟疑间,淳于铸插话道:“哦,典满将军与前辈的侄儿赵玉将军情如兄弟,故此礼敬前辈。”
赵云恍然:“原来如此。那,玉儿是否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