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是可以办到,但老奴不会帮你。”忠叔直言拒绝,又微笑道:“四少,你应该很快就可以还京的了。”
“什么意思?”谢灵运一皱眉头。
“回家,不再隐藏谢氏子弟的身份。”忠叔的老目爆起一道亮光,康乐公要亲手栽培未来的北府兵主。
“我为什么要回去?”谢灵运笑了,早就不在乎,“为什么要任由你们摆布?我现在可不想离开金陵。”不过也有值得高兴的地方,他问道:“话说回来,之前盯着谢公义要杀的那些妖魔终于完蛋了吗?”
忠叔却摇摇头,道:“没有,只是以现在的形势,就算四少不还家,你的身份也快掩不住了,而且康乐公……”他一叹,“四少,不要叫人失望,谢氏的未来,在你手上。”
“你们找别人吧,我看我那个‘禁脔’族叔就不错。”谢灵运往着金陵城方向飞去。
“禁脔”即是指谢混,字叔源,姿容、才情、品行都被世人赞为“风华第一”,在诗才文才方面,能让谢灵运心感佩服的人不多,这个族叔是其中之一,虽然是叔,其实也就年长六七岁左右,聚晋陵公主为妻,是现在谢氏最为瞩目的青俊,其他才俊难望其项背。
忠叔一边飞着跟随于后,一边道:“康乐公有言:‘若是由叔源当家,谢氏只可以保二十年风雨飘摇的繁华,且叔源必早死;若是灵运当家,成熟的灵运,则可以让谢氏独掌天下。”
谢灵运顿时回头望向那老头,双目一敛,沉声道:“你们想造反?我对做皇帝没兴趣!”
“呵呵呵,那也要四少有那个能耐。”忠叔的笑容忽而变得阴沉,“不过老奴提醒四少一句,你不做皇帝,别人做了,叔源要死,你要死,太子妃要死!所有王谢之家的有名之辈,都要死!那是你想要的么四少?”
谢灵运沉默不语,心头闪烁着刚刚离别的那两张脸容,不由问道:“天下大势真的这么危急了吗?”
“老奴也不清楚,老奴只知道,如果康乐公不在人世,什么魑魅魍魉都会出来的。”
忠叔长叹一声,又道:“四少先一边好好经营朝天宫,一边静待还京之日吧,若然连一个金陵、一个江南都摆不平,也真的没有做皇帝的本事。当今世道,没有修门的支持,绝对不可能夺得天下的,四少放心,只要朝天宫够争气,谢氏就会助它成为第一。”
“是么……”谢灵运没多说什么,望着天上的明月,我有凌云志,何图一龙椅!
只是忠叔那一番重话,却如鲠在喉,亲眷破亡离散、世间动荡不安,繁华市变作荒凉冢,又岂是他想要的呢?
尽管暗流涌动,日子一样要过。
与此同时,冶城山上,一众少女都很不舍得海棠的突然离去,明珠也好、龙女也好,从白天到现在,一直无精打采的。就连阿蛮都是闷闷不乐,她知道的,有海棠在的时候,她的火气会减少很多,那种感觉就像……海棠是理解她的人。
“哎我发什么疯,少一个人,就少一个人争宠,这不是很好嘛。”阿蛮晃晃头,打起精神来。
不过第二天一早,她又郁闷了: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谢道兄!”
原来朝天宫和铁柱宫近日已经达成了一项交流之事,大师兄姜皓即日起前往豫章,到逍遥山铁柱宫修习符箓道法;而赵凝琳则即日起住入冶城山,学习丹道道法!
醉翁之意不在酒,交流道法固然是真的,但明崖真人不无撮合谢灵运和赵凝琳的意思,若成好事,两家的关系就更加稳固了。
严格来说,赵凝琳和谢灵运开始卿卿我我的时候,阿蛮还在想着怎么弄死他,所以她郁闷归郁闷,却没有为此吵闹,倒让谢灵运有些受宠若惊。
赵凝琳身为符箓派的小天才,灵秀聪慧那是不用说的,品性又净明忠孝,众女海棠又回来了!不妩媚,但清丽。
少女们喜欢她,玉芝师姑等长辈、恒宝、灵鹿儿等孩童全都喜欢她,阿狂都说她比得上小桃红。
赵凝琳家又是豫章当地的高门望族,如此的一个大家闺秀兼天才女冠,简直就是理想的婚娶人选。
赵凝琳倒没想那么多,可以和谢道兄天天见面,甚至整天待在一起,她就够欢喜的了。谢灵运同样没什么想法,当然喜欢赵道妹,一连多天和她一起钻研佛经,那份快乐也让他淡忘了那根鲠刺,但是婚事?完全没想过,倒是阿蛮最近时不时振臂高呼“我要成亲!”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近芒种,这一天,忠叔又出现了,抱着好些画卷,脸有喜色。
“四少,康乐公让老奴来问你意见,叫你挑一位郗氏少女,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