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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可悲复可笑,在涿州城这一昼夜的动-乱里,身为常胜军主将的董匡反倒变成了与这一切最无关之人。打从一开始,他就被余万遥等部下给药翻控制了起来,然后就只能听着外间杀伐不断,直到山东军把辽军击溃,控制全局,才从守备府边上的一处宅子里将其领了出来。
但此时的涿州更是早不在董匡的掌握之中,他部下的常胜军兵马更是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连他自身都被宋军一直盯梢看守。好在孙途对他还保留了一定的情面,并未真对他下杀手,这才让他得以活到现在,并恨恨地找上门来,想要讨要一个说法。
见他如此放肆猖狂,一众将士自然颇为恼火,周围已有不少兵卒亮出了刀枪,大声呵斥不断。直到孙途出现在大门口,摆手说道:“让董将军进来说话。”他们才有些悻悻地退到边上,任其进门。
董匡的脸上也满满的全是怒气,进门后死盯着孙途,冷笑道:“孙途,孙将军,你真是好算计,好手段啊。枉我如此信任于你,想不到原来一直都在利用欺骗我,你部下精锐其实早就到了附近,却只作壁上观,最后更是趁乱夺我涿州,你真是好卑鄙啊!”
面对如此指责,孙途却显得颇为淡定,看不出半点怒意来,只是微笑地看着董匡:“董将军,我自问已经足够对得起你。敢问一句,之前守城,哪一次我没有带着兄弟们冲杀在第一线,哪一次我和兄弟们不是浴血奋战,伤亡累累?而且,我部下兵马入城打的也不是你常胜军,而是辽军。反倒是你麾下的常胜军先不遵约定开城投降,才使我麾下兵马不得不攻入涿州。”
“你……你简直就是颠倒黑白!若你麾下的大军能早点介入此番战斗,又何至于有这般结果!我可是记得清楚,你之前曾承诺过,援军很快就到,可结果呢……这不是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又是什么?”董匡当真是怒到了极点,完全不顾如今自身处境,大声呵斥连连。
对此,孙途却又是一声冷笑:“董将军,你这话倒是说得轻巧。但你只提我部下兵马不肯履行约定,却不曾提一提自身是否同样不够诚实呢?”
“你这话是何意?”
“怎么,到了这时候你还想要欺瞒于我吗?这段日子里,你和部下人等私底下的那些密谈真以为能瞒过我不成?你常胜军从来没有与辽军决死之心,只想着在我宋辽双方之间首鼠两端,甚至还曾暗地里派人去和辽人见面,这些事情真道我全不知情吗?”孙途盯着对方的双眼,道出了一些隐藏的真相:“还有,你又为何会中了余万遥等人之计,竟导致城池于一夜间三门全失,这些事情真是他们几个人能做到的?”
这番话问下来,顿时就让董匡的脸色一变,目光也跟着落下,不敢再与孙途对视了。有些事情未被人揭穿时他还能装什么都未发生,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指责他人。可现在,在孙途当了他的面把事情真相给戳穿时,他却无法再强自镇定,睁眼说瞎话地再说自己是无辜的了。
孙途又逼近一步,盯着他道:“其实你常胜军的难处我也知道,兵力不足,军心动摇,军粮更是告罄,这种种一切,都迫使你无法再做坚持。但你即便真想要放弃守住涿州城,最起码也得先让我们知道吧?可你在此之前又做了什么?”
董匡的头垂得更低了,但很快的,他又想到了什么,猛地再抬起头来,看着孙途:“即便如此,也是你先利用我常胜军在前,要是我们能守住涿州,又怎会选择用此等方式放弃投降呢?”
“因为我不信任你们!你们常胜军一直以来都在宋辽间摇摆不定,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所以我是不可能真让部下兵马冒险的。何况,我相信以涿州城之坚固,只要你们真全心去守,就足以拖垮辽军,到那时我大军一击便可破敌!”
“所以说到底,从头到尾你还是在利用我常胜军,利用我对你的信任!”董匡愤然说道。
话题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只是这一回,董匡的气势已不如刚才般猛烈了,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自己的作为也不那么光彩啊。
而孙途接下来的反应却再度让他感到吃惊,居然是大剌剌地点下了头去:“不错,我正是在利用你们。你终究不是我部下兄弟,常胜军也非我大宋军队,既如此,我为何就要用我部下将士的性命来成全你们?让你与辽军战个两败俱伤,然后我再带兵来收拾残局,如现在般轻易拿下涿州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你……”孙途如此坦然地承认这事,反倒让董匡的怒火都不知该如何发泄了,只能是恨恨盯着对方:“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