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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刺客,别让他们跑了!”伴随着身后几名将领的厉声高喝,那些抢入厅来的常胜军兵卒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朝着后窗扑去。但就在这时,黑黢黢的窗后却突地有两枚圆滚滚,还带了点火星的东西被抛了进来。
还没等这些军卒反应过来呢,两声爆响骤起,碎瓷片和铁砂铁钉就在火药炸裂的冲击波推动下四散飞溅,几乎把小半个厅堂都给覆盖住了。顿时间,惨叫声响作一片,当先离得最近的三名军卒立马倒了下去,没了声息,而旁边的十多人也是个个手捂脸颊,倒地惨叫滚动,不断有鲜血从他们的指缝间泊泊流淌出来。其他那些兵卒也是个个惨呼几声,惶恐地直往后退缩去,再不敢凑到那一排大开的窗户边上去了。
至于那些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将领们,更是被这一下变故给吓得直接蹿出了厅堂,不断有人惊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武器?”
“是那叫地雷的火器,那孙途竟还藏了一些,而且这东西居然还能直接使用……”有些见识过地雷威力的将领更是惊慌大叫,再不敢往前去了。捉拿孙途只是为了给辽人献上一份投名状,再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他这个宋人身上而已,却无关眼下大局,实在犯不上拿命去拼啊。
这些将领都是如此畏死,寻常兵卒自然也不肯卖命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再敢追逐,只留在了厅内。而这时,外间的喊杀声已是越来越大,显然辽军已彻底入城。这让余万遥等人又迅速做出了反应:“先不管他们,反正任他们也逃不出涿州城,还是先去迎奚王大军入城为上。”
这话立刻就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同,追杀孙途的风险实在太大,而此刻去迎接辽军却是大有好处,两者相比,只有傻子才会去拼命啊。当下里,众人立刻回身,带了手下人等,就直出守备府,往北边城门赶去。
他们这一去,守备府里也就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了,这自然就给了隐于暗处的孙途和范骐以机会,两人在暗影中蹿高伏低地走了一程,终于得以安全翻出府邸,再往四下里打量时,却发现整座涿州城,除了南边,其他三面都有火把汇聚而成的大龙朝着城墙和城池中心移动,看这架势,很快这些兵马就要把整座涿州城都给占领了。
这让范骐在愤怒之余又大感焦虑:“将军,怎会如此?这些常胜军竟突然倒戈归降辽军,咱们又该如何是好?”
“这其实早在意料中了。”孙途的神色却显得颇为平静,只因为手臂上的箭伤稍稍咧了下嘴:“眼下的常胜军早不是当初敢为了大义不惜与辽军血战到底的怨军了。打从董小丑被害死后,他们已没有了属于自己的魂,所以董匡才能轻易杀死郭药师取而代之。而今日这些人的突然发难不过就是把之前的兵变夺权再演一遍罢了。”
“将军的意思……是早料到他们会反水了?”范骐意外叫道:“那你为何不做好防备?”
“防备有用吗?常胜军众将皆有私心,我能防一两人,能防住所有人吗?只要辽军给足他们压力,再加上城中一直存在的缺粮危机,就会让他们铤而走险,再背叛一次。”说到这儿,孙途目光又是一闪:“而且只有如此,我们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涿州城,真正把这座城池拿捏在我的手中。”
“嗯?”范骐突然就想到了什么,难道说,孙将军这是已经有了布置了?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陡然想起,现在这里就自己和孙途二人,其他几百个兄弟可都不在啊,甚至刚才外头都未曾听到厮杀打斗,这可完全不合常理了。
孙途有些歉意地看了眼范骐:“老范,你可别见怪啊,事关重大,所以我之前无法把实情早早告诉你。”
“卑职……卑职明白。”范骐苦笑一声,已然明白了他话中之意。自己终究才刚投到孙途麾下,自然无法完全取得他的信任,像这样的大事,自己被蒙在鼓里也算正常。只是他心里依旧有些不是滋味儿,但再转念一想,适才孙途救自己的举动,又释然了,至少孙将军对自己还是很讲义气的。
想明白这些后,范骐便没有再跟孙途打听他的全盘大计,而是问道:“将军,事到如今,咱们该做什么?可是要先找到董匡,救出他来吗?”
“不,我们先去南门,我会在那里等着辽人送上门来。”孙途说着,已弓身快步朝着城中唯一还黑咕隆咚的南边而去,范骐忙抬步跟上,神色却变得极其专注,再不见了适才的慌乱。
此时的涿州其他三门早已洞开,一队队辽兵正飞速冲过城门洞,杀入城中。所有人都兴奋地呐喊着,把早愣在城门前的常胜军守卒通通按倒在地,但凡有敢做出挣扎异动的,当即就是一刀斩杀,绝不留半点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