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途看了他一眼,又是一笑:“童帅不必如此紧张,我还不至于干出此等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事情来。你与我有大恩,当初若不是你引我入官场,也不可能有今日的孙途。”
这话却让童贯一阵揪心,他是真后悔啊,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能看出此子的狼子野心,居然就全力栽培呢?现在倒好,孙途羽翼已丰,反倒威胁到了自己头上。
“你……你既然记得这些恩情,今日还想夺我兵权,这还不算恩将仇报吗?”最后,他只能咬牙质问道。
孙途却摇头道:“一码归一码,你对我的恩情是私,而此番军事却是公。更何况,真要论起来,我孙途帮你做下的事情也自不少,几乎可以抵偿你对我的提拔之情了。所以,还请童帅莫要让我难做,只要你能好好配合,我可以答应你,不但能确保你的安全,而且到时的功劳也少不了你的。如此我们各取所需,不是皆大欢喜吗?”
顿了一下,孙途又道:“更何况,童帅你操劳了大半辈子,如今年岁渐高,也确实该歇一歇了。军中事务,交由我和二位种相公,自当万无一失。”
感受到孙途的决心,而周边那些将领又全都被其声势所压,竟无一人敢出言反对,童贯纵然心中不愿,此时也只能低头认命了。
他很清楚,此刻哪怕自己不顾孙途武力的威胁,冲出帐去叫人拿下孙途及二种,响应者怕也寥寥。这一点,从昨日那场几近于兵变的事情里已经可以看出端倪来了。而现在,那些随孙途出战过的将士自然更愿意由其做主,再加上虎视眈眈的西军,禁军里纵然还有忠心于自己的人,怕也难起浪花。一旦真个硬来,只会逼着孙途下死手,到时自己真就要步高俅等人的后尘了。
童贯也是个聪明人,最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情势如此再无翻盘可能,也就只能交出手中兵权了——而且在他看来,这交不交都没什么区别了。半晌后,他终于叹息一声:“老夫老矣,既如此,一切就听凭你的意思吧!”一面说着,已把一直藏在袖子里的一枚金印给拿出来,抛给了孙途,正是朝廷予他的帅印。
其他将领见孙途接过帅印,脸色再变,这一下,事情可真就无可挽回了。只是不知道已夺得军权的他又会如何处置自己等人呢?
就是作为受益方的种师道、种师中二人,这时也是面色凝重,说不出一句话来。孙途这么做,真就和公开造反没太大区别了。可他们也清楚,这确是扭转眼下战局的唯一办法,只有当全军都自己掌握之中,他们才有机会重新夺回优势,再次北伐辽国。
只是此战之后呢?他孙途会做何选择?朝廷在知道这一切真相后,又岂会容他们?
孙途却完全没有这等顾虑,只是用目光扫过跟前那几十个将领后,才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字来:“魏炳、张仲慷、柳长洲、万勇……”他每报一人名字,被点到的神色就是一动,直到报完十七八个名字后,他才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你等各自回营,约束麾下兵马,安抚军心,以防有变。接下来,就是听从两位种相公的命令行事。”
这十多人微微犹豫了一下后,便纷纷起身答应,然后先后而去。很明显,他们已迅速选择站在了孙途这一边。
事实上,这些被点到名的将领都是之前在军中受人排挤冷落之人,他们心中也都憋着气呢,此时有了机会,自然不愿意放过。话说之前那段在军中看似空闲的日子,孙途其实一直都在做着观察和打听,把宋军中的一些事情都给弄明白了。所以此时才能有的放矢,迅速做出安排。
童贯和剩下的那些将领心中更是发沉,这才知道原来孙途早已经有了夺权的打算,如此看来,自己倒也输得不算太冤枉。
“至于你们……”孙途又扫过其他人,笑了下:“就随童帅一起,好好在营中歇养吧。”话虽委婉,意思却很明确,这些人和童贯接下来将会被软禁起来,至少在战胜辽军之前,他们将再难有自由可言……
几句话间,孙途已把军权夺来,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