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卒压根没来得及躲闪,就已被打得离地飞起,鲜血狂喷着再落地时,已然没了声息。而革默坦的冲势此刻不减反增,就这么怪叫着,挥舞手中大锤,开始展开了对这些刀兵的绞杀。
同样变招的,还有其他那些铁骑们。他们毕竟都是千中挑一的精锐,哪怕初战受挫,也未就此胆怯,而是迅速拿出了对策来。随着一人开始斜挂马侧,俯身冲向宋军,其他人也都开始有样学样,展开了对这些刀兵的疯狂报复。
刚才这些骑兵所以伤不到地趟刀阵的刀兵就因为他们端坐马上出击的。但现在,随着他们的身体极度下压,手中刀更是几乎能与地面相撞,他们的攻击终于能对刀兵产生极大威胁了。
顿时间,战况又颠倒过来,那杀出阵去的几千刀兵已被杀数百,其他人也再难对辽军产生什么威胁了。见此,种师中只能是一声叹息:“鸣号收兵,叫他们回来!”真想不到,这些辽军的临阵反应竟如此之快,没让自己占多大便宜就已破了自己的地趟刀阵。
一长二短的号角声一起,那些还想支撑一下的刀兵就迅速往回走,同时宋军阵中数以万计的长矛兵也果断上迎,直冲那些还想追击的辽军铁骑。面对如林般压来的长矛大阵,就是铁骑也不敢冒险攻击,只能再度转向往两侧跑去。
不过西军的危险警报尚未解除,因为就在此刻,辽军步卒也已杀到跟前,随着号角声起,相同兵力的辽军也大举压来,正面冲击。
一时间,两路大军再度展开对决,这回却几乎没有任何花巧可言了,西军只能靠着自身多年来的作战经验和不屈的斗志与比自己更加精锐善战的辽军做着最凶险,最残酷的搏杀。
杀声震天,人不断倒下,血不断流淌,连那滂沱落下的大雨都无法冲散汇聚起来的血水,只能让其越积越多。长枪,短刀,盾牌,大锤……各种兵器或有序或杂乱地直往敌人的身上招呼……
表面看来,西军还真就挡下了辽军的正面猛攻,但事实上,他们的情况却随着战斗的进行变得凶险起来。因为之前那些辽军骑兵这时已纷纷转过身来,新一轮针对他们后方角落空虚处的攻击又起,同时而来的, 还有那些跑向两边,再回身冲来的玄甲铁骑,他们的冲势甚至比轻骑要快上一倍。
三面,甚至是四面受敌,顿时就让西军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殆局势之中,直看得后方军营里的一干宋将都紧张得面色发白,许多人都不自觉捏紧了腰间剑柄,想着若是自己身在其中,只怕早就已经绝望了吧。
孙途更是几乎把佩刀的刀柄给捏碎了。他看得出来,这一战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若再无变数,西军真有可能就此败于辽军之手,到那时,说不定整场北伐之战都将以失败告终了。
哪怕知道历史车轮的走向,哪怕清楚童贯心里的那点盘算小九九,孙途也毅然大步走向了这个曾经的恩主,他要放手一搏,不光是为了种家二老那日对自己的恳求,更是为了后方无数的汉人军民,为了这中华传承!
“童帅,此时再不发兵救援,我军可就必败无疑了!”孙途站在童贯面前,一声大吼犹如这春日惊雷,直震得周围众将皆是一愣,所有人都把目光自前方战场上收了回来,用跟见了鬼似的眼神盯着他,这家伙是疯了吧?
谁不知道童帅做的是什么打算?谁不知道如今大军上下其实都已惊骇要死,这时他居然催促童帅下令进军,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就是童贯,神色间也带上了一抹错愕,然后眯眼看向孙途:“孙千里,你这是何意?”
“若要取胜,夺下幽州,就得出兵一战了!”孙途直视对方双目,大声回道:“还是说童帅你怕了,不敢再与辽军一战?”
“爷爷,让我再率骑兵出击吧,我去阻他们一阻!”眼看辽军骑兵已在后方肆虐,西军中军处,种经也是一脸急迫,大声请战。
种师中却未看他,而是看向了一旁自己的兄长。而种师道则在看了眼前方还在绞杀作一团的两军战况后,突然开口:“种经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