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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途的反应何其之快,瞬间就已抓住了对方这番言辞中的破绽,当即跪地冲赵佶奏道:“陛下,梁太傅所提诸人确实皆为臣所除,但臣这么做也是为了维护我大宋法纪。
“江州袁望勾结江上盗匪祸害往来船只,这是当初连蔡太守都认同之事,朝廷也早早有所奖惩。慕容彦超则勾结青州当地的二龙山贼匪,竟在半道截杀我平贼的官军,还有那贺默更是连同高翔一起暗结梁山贼寇,致使当时青州官军屡战屡败,损失惨重。若非臣及时赶回,拨乱反正,难言梁山之乱将持续到何时了。
“如今梁太傅竟以此数人来指臣是在公报私仇,臣实在难以领受。尤其是那王申滨,今已有他亲笔认下的与顾家勾结的罪状在此,又怎能说臣是在屈打成招呢?若陛下还有不信,大可让人将王中丞等人宣进宫来一问根由。梁太傅,我固然能把王中丞屈打成招,可其他人呢?我总不能将那十多个御史全部收买或是屈打成招吧?还请陛下还臣一个清白公道!”
这一番话他当真是说得又急又快,却又条理清晰,点出了之前被梁师成重用之人落得那等下场皆是咎由自取,同时也明显地点出他确实识人用人不明,居然接连把些贪婪残忍,与贼寇勾结之辈举荐扶持,所以再多一个王申滨也不算奇怪了。
梁师成完全被他这一番针对性的话给打懵了。他如何能想到这个年轻的武将居然有这么好的口才和胆魄,竟能在天子跟前如此侃侃而谈啊,就连他这个御前宠臣,都没有对方这样的急辩能力啊。愤怒之下,梁师成张口结舌了半晌,最后竟说不出话来。
倘若再晚上一日,等群臣弹劾孙途的奏疏都送进宫来,让赵佶有了一个清晰的态度,或许孙途这些话的威力就没那么强了,但现在嘛,明显连皇帝都有些动摇了,毕竟这差事本就是他交与孙途的,梁师成前来喊冤其实也让他有些下不来台啊。
孙途虽然跪在地上,一双眼睛却时刻关注着天子的反应,见他略有动容,心下就更有底了,当即继续道:“陛下,臣所报者事事皆有证人证词。另外,臣也从未真说过梁太傅就与辽人奸细有所勾结了,他只是一时贪财,被人蒙在鼓里罢了。但由他和王中丞的庇护导致顾家商行人等胆子变大,肆无忌惮地将违禁之物送出东京,运往辽国却是事实所在,所以臣以为此事太傅还是要担不小责任的。”
“倒……倒也有些道理。”这些近臣都是什么德性,作为皇帝的赵佶还是心知肚明的,虽然平日里睁只眼闭只眼,但真出了事,该做的敲打却不能丢了。当下里,皇帝终于是把脸色一沉:“梁卿,此事看来确实是你思虑欠妥了,那顾家商行果然与你有钱财上的纠葛,导致他们肆意妄为吧?”
“臣……”梁师成很想说一句自己冤枉啊,但却也明白这些事情是赖不掉的,不然只会越描越黑,此时只能是低下了头去:“老奴知错,老奴确是一时贪心,才放任了下面之人,让他们过于放肆了。”
赵佶见他认下,脸上的神情倒是缓和了:“不过朕也相信你绝不可能真与辽人有任何的瓜葛,你的忠心朕还是知道的。”
“陛下圣明,老奴羞愧难当。”事到如今,他只能以退为进,先保住自身再说了。孙途的到来和表现确实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居然瞬间就让其把局势给翻转了过来,本来还被治罪之人反倒成了功臣了。他也不觉后悔不已,早知道这家伙如此难缠,自己就该更稳扎稳打些,好歹也等到群臣的弹章送来,纠合党羽之力给对付他才是啊。
“不过越侯啊,你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也太过了些,如今朝中都因你四处搜捕官员而人心惶惶,就连宫里都开始传些风声进来了。这辽国奸细固然要拿,但也不能乱了我朝堂和东京的太平啊。”对梁师成的处置略过不谈,赵佶又开始敲打起孙途来,就是他也有些不满于孙途的霹雳手段了。
“陛下,臣知道自己所为确实过于急躁了,但事关重大,非如此不能尽快查出相关贼人的下落。而且臣这一回也确实是大有斩获,不光已把庇护顾家的诸多贪官尽数捉拿,也对藏于东京的辽人奸细有了些眉目,只要再给臣一些时间,必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孙途忙为自己辩解道。
果然,赵佶听了这话倒是精神一振:“若真能如此,朕倒要好好地赏赐于你了。对了,你说还有人庇护着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