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十虎勉强一笑:“陛下不必如此悲观,虽然我军连续大败,危机重重,但也没到走投无路,无力回天的地步。臣正是想到了一些法子,才特意与方相一道前来进言的。”
方肥也跟着又道:“是啊陛下,事情远没到那一步,我们还有机会的,您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心骨,可万不能自乱阵脚啊。”
方腊毕竟也是一方豪杰,哪怕此时心情低落悲观,在两个亲信的劝说下,也终于稍稍定神:“那你们说说,还有什么回天之策?”
江十虎看了眼方肥,见对方做了个手势后,才开口道:“陛下,经过这连番战事后,臣也不得不承认我吴国军队远不是宋军敌手,尤其不是那孙途的山东军的对手!”提到孙途这个仇人时,他眼中还是有难掩的恨意和杀气闪过,同时又满是无可奈何。
顿了一下后,又道:“所以臣以为接下来再交战,我们绝不能再与他们正面相抗,而该转为死守城池为主,就是要用一个拖字来拖垮他们。”
方肥也在旁附和道:“臣已经查问过之前几次大败的前后因果了,说到底皆是我军将士急于求成,才正中宋军下怀,被他们趁机击败的。其实这次湖州之战,庞万春已有意死守不出了,奈何下属将领违抗军令,擅自出击,才导致了这一场大败,并累得湖州失守。”
见方腊继续沉默着,江十虎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便又道:“当然,只是死守只是治标却不治本,所以臣以为我们还可以做两手准备,只要这两策能成,则有七八成把握扭转眼下困局。”
“却是什么对策,说来听听。”方腊终于是来了兴趣,赶紧问道。
“其一就是派出可信之人诈降。这段时日里,孙途那边又把那保护儒教的檄文散发各地,已引得不少地方开始蠢蠢欲动,说不定什么时候,某些城池里会再生乱子,甚至有人会举城投降。这对我吴国来说自然是一大麻烦,但同时也是一个机会,我们可以让值得信任的将领率部诈降过去。一旦关键时刻他们突然在宋军**手,其效果远比我们正面出击要大得多。
“其二则是用派人去东京汴梁行那反间之计,使宋廷对孙途生出疑心来,最好是能夺其兵权,换其他人来统率兵马。在臣看来,咱们最大的敌人还是孙途,只要此人一去,余者皆不足为虑。”
江十虎的这一番讲述让方腊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半晌后才道:“这两策当真可行吗?尤其是前者,那孙途不会有所防范,甚至干脆就下狠手?”
“这一点陛下只管放心,臣已经打听过了,那孙途号称自家乃是堂皇仁义之师,不但对江南百姓秋毫无犯,而且还善待俘虏,绝不滥杀。也正是因此,他每至一地,都会有不少人投军投靠。即便没有我们这一计,一旦那檄文传得人尽皆知,也少不了人会见风使舵,突然举军投靠,我们不过是让一些可信的将士混入其中,根本不是问题。”
方肥说着,又看了江十虎一眼,后者了然地配合继续道:“至于去汴梁使反间计就更简单了。其实孙途一直以来就与宋廷许多官员结有梁子,他们也担心此人若是真立下大功会对自家不利,只要我们晓以利害,总能收买一些人的。何况,还有朱勔的覆辙在前呢,这可是实打实的榜样。”
“当然,我们最关键的还是要先守住。所以臣的意思是先放弃前方的一些小县城什么的,把兵力都收缩回几座要紧的大城,只要撑过这一阵,一旦等到万春和十佛伤愈,再加上宋廷内部再使绊子,我们就反败为胜,破敌致胜了!”方肥最后给出了一个明确的对敌方略来,然后看向方腊:“陛下,凡此种种皆需要您出面告之臣下,以稳定民心军心!”
这时的方腊,情绪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两个亲信谋士的一番说辞终于让他稳下心来,至少没有之前那么绝望了。所以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振奋着精神道:“二位兄弟所言在理,现在还远没到绝望的时候,我们不过是偶遇挫折罢了!就照你们的意思来,成了便可重新再起,败了也不过一死而已。我方腊能起于市井,打下这江南半壁,已经足够青史留名,还怕他一个孙途不成?”
“陛下英明,实是我吴国之福!”两人忙称颂了一声。但他们心里却是一声叹息,虽然方腊说得豪气干云,但其实心中依然忐忑,没有多少底气。但这,却不是他们短时间里所能消解了,甚至如今笼罩在杭州城上空的那片愁云,也不是短期内能散去的,只能看这最后赌的一把能不能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