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么一吼的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其他人已迅速回神,最近处的百多淮南军更是呐喊着,围杀过来。刀枪并举间,便要将孙途连着一干亲兵分尸当场。哪怕他们个个武艺不凡,但在数十上百倍敌人的猛攻下,怕也坚持不到外围兵马的救援……
“谁敢上前!”就当刀枪离着他们还有数尺距离,都能感受到厉风扑面时,岳飞却是一声暴喝,随即已把一人拉到了自己胸前,让他把面目呈现出来的同时,刀也横架在了对方的咽喉处。此时的岳鹏举没有半点军中时恭谦青涩的模样,双眼尽赤,满面狰狞,随着吼声,手中刀更是往内一压,顿时就压出了一条伤口来,鲜血淋漓。
而被他挟持之人看着就更狼狈了,不但惊恐万状,还满脸是血,当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即便如此,大家还是能轻易认出他的身份来——彭永真!
刚才孙途一推并没有让他跌出去多远,而且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一跤让他头破血流,人都还懵着呢,又再次落到了岳飞的控制中。但此时的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怨言,就在岳飞话音刚落后,他也跟着喊了起来:“住手,都退下!”
这话一出口,正扑到在地,还想要挣扎起来的赵嗣梁却是一愣,随后便对上了彭永真怨恨的目光。他可是想得很清楚了,适才赵嗣梁从后偷袭可从没管过自己的死活,要不是孙途临时那一推,说不定自己也要挨上一刀了。而他更知道赵嗣梁那刀上抹的是什么剧毒,只要一个不慎,便是必死之局!
如此看来,倒是孙途救了自己。在明白这一点后,彭永真的态度就立马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之前所以肯配合赵嗣梁,一者是想趁机立功,二者也是忌惮朱勔的势力。但现在,人家都要自己性命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与之一拍两散,自带兵马回淮南便是!
所以此时的他便毫不犹豫地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都放下武器,孙钤辖和山东军可不会无缘无故与我们为敌,之前都只是一场误会罢了。再有敢妄动者,便是不遵号令,以军法从事!”
说来也怪,刚才他被孙途拿刀架着时因为担心受伤却连半句话都不敢说,可现在,哪怕咽喉不断流血,他竟还是大声号令兵马莫要乱动,整个人所呈现出来的气势都大不一样了。当然,这也得亏岳飞及时把刀往外挪了几寸,要不然就他说这么多话,恐怕咽喉都要被刀锋给生生切断了。
彭永真在淮南军中倒还是有些威信的,他这一开口,本来都已扑杀过去的将士们迅速收住了动作,然后茫然地看了过来。而外围的山东军也在这时停下冲杀的势头,因为前方孙途也被人搀扶着站定,并高举右手,紧握成拳,正是军中最简单的一个命令——原地待命!
山东军可比淮南军更为遵从号令,真正做到了令行禁止。一见自家钤辖做出这一动作,对面的淮南军又停下了攻势,他们便也止住了冲势。不过所有人依然保持着出击的姿态,只要一有什么变故,他们便会再度杀上。
“钤辖,你怎么样了……”这时,身边的亲兵已然觉察到孙途身子有大问题,他居然在不断震颤,低垂的面部也开始发青发黑:“这……你中毒了……刀上有毒……”惊恐间,让本来还想为其拔出刀来的人都不敢动手了。
孙途强忍着一阵阵强烈的晕眩感,头微微往身后转动,看了眼地上还想挣扎起来的赵嗣梁:“他身上应该有解药,取一下……”即便是在这等时候,他居然还能做出准确的判断。适才赵嗣梁中招后已萎顿难起,以刀上那腥臭味来看,若无解药他是绝不可能再对自己构成威胁的。
当下就有人迅速过去,在一脚将还想要挣扎的赵嗣梁给踢晕后,便从其怀中取出了连盖子都尚未盖上的瓷瓶来:“应……应该是这个了。”
“拿过来……”孙途艰难说着话,他觉着自己已经到了极限,若再不拔刀服药,只怕就要晕过去了。这时也顾不了太多了,等那人送药过来,他便抢过倒出里头的粉末送进口中,同时叫道:“拔刀,把药也敷在伤口上!”
在此过程中,周围双方数万大军全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施为。不知不觉间,随着双方将领的默契,这一场可能带来上万人伤亡的火拼总算消弭无形。这让不远处城头,一干闻讯前来的常州官员长长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