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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价比黄金的钧窑御瓷碗就在地上被摔了个粉身碎骨,让正奉茶于梁师成的府中管家吓得面色一白,赶紧顾不得那地上的碎瓷片和热茶汤就跪了下去,连声称罪。
但梁师成却根本连正眼都没有看这名心腹管家一下,只是目光阴沉地盯着面前几名同样面容深沉的中年人:“今日这事却该如何应对?”
能让一向城府深沉,脸上总是挂着谦和笑容的梁太傅如此暴怒,足可见眼下的事情对他的冲击有多么巨大了。这次蔡京居然和童贯联手在朝堂之上公然发难,把梁师成所重用的一名地方官员打得万劫不复,对他来说无异于是当众被他们狠狠地扇了嘴巴,脸都丢尽了。
而这还不是关键所在,更要命的,是这事之后所带来的影响。朝中都知道袁望是他梁师成的人,现在居然落得如此下场,试问其他那些低级官员会怎么看待此事,他们会不会因此改换门庭,弃他而投其他人;又或者,蔡京他们会不会以此为契机,展开对他的围剿,这都是梁师成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其实早在前年被官家封为太傅高位,被人称作隐相后,梁师成就已猜到自己将成为蔡京眼中钉,对方也必然会想尽办法来铲除自己。毕竟一山难容二虎,朝廷里自然更容不得有两个宰相了,哪怕其中一人只是隐于幕后,却依然犯了蔡京的大忌。
他只是没想到蔡京的攻势会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之怪,居然是从远离京师的江州而起,而且一旦出手便不给自己半点机会,袁望人都死了,想要通过他来翻盘都已不可能。
今日朝会上的变故已让梁师成明显看出自己和蔡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这让他更感惶恐,同时心中的怒火也愈发盛了起来,所以才会在自己家中突然爆发。
“梁公不必惊慌,毕竟他们只是针对江州的一名小官,还伤不到我们的根本。此时我们要做的该是镇定应对,而不是自乱阵脚,不然就真要被他们有机可趁了。”坐在他左手边的一个书生神色凝重地说道,不过语气倒是颇为平静。
经这一提醒,梁师成才稍稍定神,冲依旧跪在自己跟前的管家一摆手,示意其退下,这才叹了口气道:“事出突然,我确实有些失了分寸了。贤泽你说的是,此时最要紧的还是要沉住气,毕竟只是一个袁望而已,还伤不了我之根本。”
右手边的那名幕僚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在下以为此事终究不容小觑,务必要做些什么才能稳住人心。”
“燕兄此言差矣,如今他们气势正盛,梁公万不可与他们相争,不然只会把局势变得越发不利。”楚贤泽却连忙出声反对道:“至于其他人的看法,只要梁公这几日将朝中官员请到府中交代几句,总能安抚住他们的。毕竟他们都已跟随梁公多年,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心生叛离呢?”
几句话一说,终于是让梁师成的心情恢复镇定,是啊,自己被这突然的打击闹得有些乱了分寸,所以才会如此急切。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事情并没有坏到无可挽回的境地,江州也离京师千里,那里一名六品小官的罪愆也不可能真被人拿来利用影响自己啊。
但燕北飞却不这么看,当下就道:“话虽如此,但此事却在朝中开了一道口子,只会助长了某些人的气焰。一旦梁公不做些什么,只怕今后还会有相似的事情发生。到那时,梁公在朝中的名望可就真要面对挑战了。”
“那依你的意思却该如何行事?”梁师成当然不希望真出现如此结果,但想到要与蔡京为敌,心里依旧有些打鼓。对方毕竟是当今大宋宰相,执政多年,又深得天子信重,门生故吏更是遍布天下,可不是自己一个才冒起不久的天子近侍所能应付的。
燕北飞也明白他的顾虑,便道:“蔡相那里我们自然是不能得罪的,不光是他,就是如今已彻底掌握江州大权的太守蔡得章我们也不能动他,不然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
“那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梁师成有些不耐地问道。
“恕在下直言,其实一直以来蔡相都稳压梁公一头,所以在此事上被他得利也在情理之中,倒是另一人想要借蔡相的东风翻过身来才是不能被允许的。”燕北飞却突然岔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