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抛下这句话后急急而走,黄文炳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神色来。自己的本意只想让孙团练与这些人划清界限,甚至都想着借此机会将宋江这样的家伙铲除了呢,可现在居然就成了报信者了……有那么一瞬,他都有些害怕事情会遭败露,到那时自己可能也会被官府打作逆贼同党……
当戴宗小声将此事告诉宋江时,作为当事人的宋公明也彻底惊呆了,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见他这副样子,戴宗反倒有些疑惑起来:“公明哥哥,这两首反诗到底是不是你所写,难道是有人为了陷害你所以才冒你之名吗?”
“我……我只记得几日前曾独自一人在浔阳楼中喝醉了酒,然后好像是提笔写过些什么……可究竟写的是些什么,却是全然没有印象了……”宋江依旧有些茫然地说道。但这句话已经足够说明问题,戴宗有些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后又说出了那句话来:“这却如何是好?”
宋江也知道自己这回闯下了塌天大祸,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如今恐怕官府已经查明我的身份,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前来拿我问罪了吧……我本就是罪囚之身,若是再加上被人定下谋逆大罪,恐怕性命难保……”说到最后,他整个人都瘫软下去,已吓得魂不附体。
相比起来还是戴宗更冷静些,急声道:“哥哥莫要绝望,天无绝人之路,总还有办法的。不如我这就巧巧将你带出牢城营,再把你送出江州逃往别处暂避?”
宋江却摇头道:“这只会连累了戴兄弟你,而且如今官军应该已在赶来的路上,我怎么可能逃得了?即便真能逃走,我这一逃就更坐实了我反贼的身份,到那时天下之大可就再没有我宋江容身之所了。而且我还有老父兄弟在郓城县老家,若官府拿不到我,只怕会对他们不利……”
“那难道就让哥哥你蒙此不白之冤吗?这可是谋逆大罪,一旦被抓,很有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啊!”戴宗一脸焦急与不安地说道:“这等罪名就是孙团练有心保你怕也不敢开口的。”
宋江当然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么的危险,也在强自镇定思量着自救之策。突然他心下一动,已经有了个法子:“如今之计唯有一法或可救我,那就是拖下去,然后想法儿通知梁山上的晁天王等人,让他们来江州救我性命……”哪怕他再不想落草,到了这时候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可是该怎么拖呢?”戴宗又费起了思量来,要是寻常囚犯案件他这个牢城营里的官吏还能欺上瞒下地帮着蒙混,可现在事关谋反这样的大罪,即便他敢开口也不起任何作用啊。
“有一法或许可行……”宋江这时脑子的反应却是飞快,立刻就有了办法:“你这就去把一些屎尿脏物取来往我身上和这牢房四处泼洒。等他们到时,就说我已疯癫,如此或还能撑过一段时日……”
在没有其他更好对策的情况下,戴宗虽然感到这法子有些下乘,却还是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并迅速去了边上的茅厕里不顾臭气熏天和恶心感而把好几桶的屎尿全给提了过来,与宋江一起把这些东西往他身上,往这本来颇为干净的牢房四壁和地面上泼洒过去。
好在今日不少狱卒都不在牢城营中,两人这番忙碌才没有被人看了去。等他们把这里变成一片臭气熏天,连猪圈都不如的所在后,几名守在外头的狱卒便已满脸惊慌地赶了过来:“戴院长,州衙突然派人前来说要提拿囚犯宋江……”话刚说一半,他就闻到了那股子令人作呕的臭气,又看到了此时已经躺在地上不断滚动发狂叫喊的宋江,顿时一惊:“这……这是……”
“人犯宋江今年初一时就突然得了疯病,以致把囚牢也折腾得不成样子,你们不是早就禀报过本官吗?”戴宗急忙开口道,这让那名狱卒又是一愣,但很快就已经明白过来,便点头道:“不,不错,正是如此。”
当他二人刚把话说完,一阵迅速而杂乱的脚步声已从外间响起,一名武官带了二十来名兵丁杀气腾腾地就冲了过来:“我等奉命前来提拿反贼宋江,他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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