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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尽,三月时间一晃即过,转眼已是七月时节。
人们总是善忘的,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有新的事件吸引大家关注的目光,三个月后,长兴坊大火一事已少为京中人等提及,哪怕如今重修长兴坊的工程才刚刚开始,许多灾民还居无定所。
能让东京百姓这么快就把如此大案放到一边的是发生在京城之外的一件事情,五月间,黄河上突起大浪,把从江南运来汴京的花石纲船队给打翻了许多,不但致使许多随船人等葬身鱼腹,而且还让无数从江南搜刮到的奇花异石都沉到了河底再难找到。
所有人都知道当今官家最喜好收藏奇花异石,当初为了将一块巨形山石运进东京更不惜让人拆毁京城城门。而为投其所好,派往江南为官的朱勔更是用尽各种巧取豪夺的手段把当地花草异石皆都搜刮出来,再运送京城,直闹得地方天怒人怨也在所不惜,是为“花石纲”。
现在,历经一年才凑出来的十多船花石纲贡品居然在黄河里翻覆,这自然足够让朝中官员感到头疼,也给京中百姓提供了足够多的话题谈资,甚至都有人在私下里偷说这是天意如此,乃是为了警醒当今天子。
除了此事之外,还有一件与京城许多百姓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也总被大家在茶余饭后提及,那就是四月底,长兴坊纵火案结束后不久,由开封府衙在东城设立了一个名叫治安所的分衙驻所。
本来大家对此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东京城里有着各种背景为非作歹的泼皮宵小甚多,就连开封府也拿他们束手无策,现在新立这么个所谓的治安所能起到什么作用?
可结果这全无品级,只有一个都头率三四十号手下立起来的治安所却硬是在城东打开了局面,不但彻底立稳了脚跟,让当地街面为之一净,而且还定下了数条禁令规矩,使城东二十多坊,近三十万百姓都心服口服,提起那位主持一切治安事务的孙都头,几乎所有人都要竖起大拇指来,道一声实在是个好官儿。
有那新来京城的外乡人在听说此事后总会带些怀疑地问上几句,这时便会有那熟知事情前后之人站出来代为解释一番。今日在城东有名的醉香楼上,又有人提了这一问,迅速就引来了热心人的解答:
“这位兄弟一看就是最近才刚到我东京,所以才不知咱们这位铁面无情孙都头的厉害。其实开始时别说你们这些外乡人了,就是我这世代居于东城之人都不敢相信一个治安所就能让我城东的情况大好。
“这些年来因为各种原因,城东街面上的宵小泼皮是越发猖狂,除了强买强卖,更有头蒙拐骗种种事端,可如今呢,自打治安所立下规矩,狠狠惩治了一批泼皮无赖后,这等情况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现在上街可比以前要安全得多了。”
这话立刻就引来了其他人的响应:“谁说不是呢?原先咱还担心那些泼皮背后有竹节帮撑腰,怕治安所的差爷们拿他们没有办法。可结果孙都头是真敢做哪,只要有人举告,他当天就能带人上门拿人,都不打折扣的。”
“我其实也不是初来东京,以往可是听说那竹节帮向来与开封府里的一些官吏有些交情,往往人被拿进衙门不多久就能被放出来,难道那孙都头还能让衙门里的人都转了性子不成?”
“哈,你这回算是问到关键处了。不错,孙都头确实没法改变这一点,但他懂得变通,只说一句这些泼皮所犯之事并不太重,就将他们关押在了治安所中,并没有如以往般送去开封府衙。”
“还有这等手段?可他这是私设公堂哪,难道就没人反对吗?”
“孙都头为人英明怎会犯此错误落人口实?他只是将人收押,既不审也不打,如此开封府方面的某些人也没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