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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职孙途见过府尹。”来到知府公厅大堂前,孙途规规矩矩地行礼参见,看不出半点强硬到敢和韩家一争到底的样子来。
韩长洲见此忙点头道:“千里来了,请进来说话吧。”如今堂上因为韩家管事韩得书的存在而略显衙役,让他这个开封府尹都觉着有些不自在,孙途来的正是时候。
本来闭目坐在客席上的韩得书听到这动静方才缓缓睁开眼,看着进来的孙途问道:“你就是那什么东城治安所里做主的都头孙途?”语气里带着几许不屑。
可孙途压根就没有理会对方,甚至连眼尾都没扫对方一下,自顾走到韩长洲案前抱拳行礼:“不知府尹今日召下官来此有何吩咐?”这等视若无睹的表现自然惹得韩得书面上一僵,随后更是浮出了一丝怒容来。
韩长洲看到这一幕心里也跟着一颤,稳了下心神才道:“本官先为你介绍一下,这位乃是魏国公府的二管事韩得书,因为你前两日无故拿下了韩家的两位衙内,所以本官才将你叫来,想让你尽快把此事揭过去。”
“府尹此言差矣。”孙途却板着长脸摇头道:“下官从没有无故拿人,前两日拿下的两名韩家少爷也是因为他们在我东城闹市中策马狂奔,因此伤了不少百姓,这才依律行事罢了。”
韩得书心里那个恨哪,自己作为韩家管事何曾被人如此无视过?以往别说孙途这样的府衙都头了,就是六七品的京官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地称他一声书管事。可他一时却又发作不得,听到他们谈起自家少爷,也只能开口分说:“孙都头这话说的也太重了吧,我家衙内只是一时兴起策马跑了几步而已,怎么就被你说成犯下十恶不赦大罪似的了?纵然他们真有伤人,也不过是小事而已,你为何要死揪着不放?”
直到这时候,孙途才转身看了对方一眼,却不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眯起了眼睛来:“你可是朝廷命官?”
“嗯?”韩得书略感奇怪,但还是下意识地摇了下头。孙途又跟着问道:“那可有功名在身?”在对方再次摇头后,他便立刻变色喝道:“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开封府尹跟前安然端坐,是谁给你的这一权力?”
这话说得对方猛地一愣,便道:“我可是韩家管事……”
“你也知道自己是韩家家奴,一个区区贱籍奴仆哪来的资格与我等官员平起平坐?这就是你家主人教你的吗?”孙途冷声继续说道,却让韩得书再坐不住了,毕竟事关韩家声誉,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后患不小。
韩长洲则是一脸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是真没想到孙途会如此不留情面,但又占着理字,让他都不好加以阻止。借着韩家之势,身为家奴管事的韩得书确实有资格与朝中许多官员平起平坐,但这终究只是潜规则,要摆在明面上可就完全不会被人认可了。
直到见其起身,孙途才继续道:“本官从未说过他们犯下了十恶重罪,所以也只是将人拿下看押而已,并未真对他们用刑。但你说此不过小事却大谬不然了,这东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四方重地,官民何止百万。若是人人都不顾官府禁令自行其事,则整个都城不都乱了套了?今日韩家两位衙内纵马伤人若不加以阻止,难保他们明日不会干出更大胆的事情来。韩府尹,既然你之前将城东治安诸事交由卑职管治,卑职自当尽心竭力去办,哪怕因此会得罪了某些人也在所不惜。”
“你……”韩长洲张了张嘴,一时竟已无法反驳了,像刚才一样,孙途依然占着理字,他总不能颠倒黑白说韩家两名公子纵马不算触犯律法吧?
“我魏国公府可是先帝钦封,难道就因这点小事便要不顾朝廷体面吗?”此时的韩得书已经有些词穷,只能拿出大帽子往孙途身上扣了。
孙途却无半点退缩的意思,看着对方冷笑道:“魏郡王确实对朝廷有大功,但这却不是其子孙能任意妄为的资本。正所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更别提只是两名衙内了。而且,要是天子仁德真有饶恕他们之意,你们只管上奏求情便是,可我开封府需要服众,是断不能因他们身份特殊就赦免其罪的,不然引出后果来可不是谁都能担待得起的!”
这话说得坚决干脆,掷地有声,让韩长洲想出言反对都找不到借口了。而韩得书更是脸色阴沉,正因为韩家知道这事不能拿到明面上,才会让他来此向韩长洲施加压力,甚至不惜用上调虎离山的计策来强行夺人了。
所以在无法反驳的情况下,韩得书只能恨恨地盯着孙途:“好好好,孙都头果然不愧有铁面无情之称,当真是全不把我魏国公府放在眼里了,希望你今后能一直这么强硬便好,告辞了!”事到如今,他已无法和孙途交流,更不想继续在此受人奚落。反正这些时候过去,韩勇等人应该已经得手了。而以韩长洲的胆子,是绝不敢再跑去魏国公府上拿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