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你们做的就是去章老四家放火?”孙途突然打断他们的话头问道。
“不是放火,是让我们趁夜潜入他家中,给他们一些教训,好逼迫他们将女儿交出来抵债。而且那田先生还说了,只要事成就能给我们一千贯……”顿了下后,黄琦又道:“所以那夜我们就照他说的去了章老四家,也给了他一些教训,逼着他同意次日一早就把女儿交与方老板。可出人意料的是,就在我们离开后不一会儿,茅家巷中就突然起火,随后火势增大,把整个长兴坊都给烧了起来,我们不敢多生事端,所以就赶紧离开了。
“本来今日一早我们就打算去找田先生讨要那笔钱,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通判明鉴哪,小的就算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在这汴京城里放火啊……”说到最后,黄琦又砰砰地磕起头来,其他两人也同时大声喊着自己没有纵火,跟着叩起头来。
“所以照你们的意思,这把火是那田先生让人放的了?”薛通判略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事情又出了这等变数了?
三人只略作犹豫,便纷纷点头:“正是如此,小的敢与他对质!”
“孙都头,这事就交给你了,即刻就将相关人等拿来问话。”薛远朋当即就发号施令。
孙途抱拳领命,正当他转身想要出去时,又有两人来到了堂前,却是衙门里的另一位都头何武,在其身边则站了个相貌俊朗,颇显智慧的中年男子。何武上前一步报道:“薛通判,今有商人田宁前来报案,说是他知道昨夜这场大火的嫌犯身份。”
“哦?快进来说话。”薛远朋的精神陡然就是一振,赶紧开口说道。
两人随之进了堂内,当那田宁站定后,本来跪在地上的黄琦三人神色突变,差点就从地上弹起身来:“田先生,怎么是你……”
那田宁也满脸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后便指了他们三人叫了起来:“薛通判,草民要举告的嫌犯就是他们三个。昨日他们就曾到小的店里滋扰,之后又扬言说要是我东家不肯赔他们钱财,他们就要给我们好看,而且还提到会拿章老四一家开刀,让我们知道他们的手段。结果昨晚长兴坊内就果然起了大火,草民觉着他三人大有可疑,这才赶来举告。”
“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让我们去找那章老四的麻烦,现在居然将一切罪行都推到了我们身上……”严环当即出言反驳。
田宁则立刻回道:“这怎么可能?我东家一向本分,怎会干出此等事来?而且那章老四虽然欠了我们的账,但我们也断不敢干出此等事情来。通判明鉴,这天下间哪有债主不想着讨要钱财,却把借债人一家烧死的道理?”
薛远朋一听之下也是深以为然,确实对债主来说讨回欠款才是最要紧的,欠债者的性命根本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更别提干出如此事情来了。
所以他当即就再次猛地一拍桌案:“好你们三个混账东西,不但犯下如此重罪,还敢欺瞒本官,推诿与人,真当本官好欺不成?看来不用大刑伺候是不成了,来人,夹棍伺候!”
随着他这一声号令,立刻就有数名差役走上前来,先把严环按倒在地,把他的双脚套进了以绳索和木棍勾连而成的简单刑具中,两头一拉之下,木棍已迅速收拢,紧紧地夹住了他的双腿,疼得他当时就大声惨叫起来。
看到这一幕,孙途的神色却是几番变化,此事看着越发的扑朔迷离了。原来他还真认定了黄琦三人才是纵火凶手,可现在看来,却是另有内情。倒不是说他们的说辞有多可信,而是这田宁来得太及时了些,正好是他三人被拿到府衙后不久,就仿佛为了应对三人的招供而来。
还有一点也相当关键,仔细想来,黄琦确实没有理由放这把火,纵然迁怒章老四一家,也不至于做出如此事情来啊。只是孙途现在手上并无丝毫可以为他们开脱的证据,而且之前种种又坐实了他们的罪名,竟也让他有些无从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