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本就脾气暴躁如火,又贪杯好酒,酒水让他的火爆脾气更是火上浇油,最重要的是,自从关羽死后,他每天的心情都是极度恶劣,关羽的死让他的情绪、脾气、性格变本加厉地暴怒狂躁,不仅如此,除了悲痛、愤恨,他在精神上受到一种锥心刺骨的悲苦、怨恨的折磨,这种情绪的来源就是孔明。因为关羽之死,张飞对孔明恨之入骨,他恨不得用他的手把孔明活生生地撕成碎片,再塞进嘴里用牙齿慢慢地咬烂、嚼烂,最后吞进肚子里,但他心知肚明,他根本没机会、没可能、没希望杀死孔明,于是,明知杀兄仇人是谁,却又偏偏无能、无力、无法前去报仇雪恨,这种有仇不能报的精神折磨让张飞快要发疯了,他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他觉得自己和刘备完全对不起含恨而死、死不瞑目的关羽,这种愧疚又加剧了他的暴躁脾气。
张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人,然而,在比他强大不知多少倍的孔明的跟前,他不得不败下阵来,他不得不“当缩头乌龟”,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动不了孔明的一根头发,就算孔明杀了关羽,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他知道,孔明现在洛阳城内过得不知多么逍遥,他却只能在这里喝闷酒、哭号、虐待部下来泄恨撒气,拿孔明没有任何办法,他觉得,孔明过得越是快活就越是用事实打他的脸,羞辱他,践踏他的自尊,嘲笑他的无能、无用、懦弱,这种感觉让他生不如死。张飞仿佛看到孔明嚣张无比地站在他的跟前,肆意地嘲笑着他:“是的,就是我杀了你的二哥,但又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你什么都做不了!”
一个人,恨透了某个人,那人对此人有着深仇大恨,但那人偏偏强大无比,让此人根本无法报仇雪恨,此人只能忍气吞声、装怂认栽。然而,张飞不是那种忍气吞声、装怂认栽的窝囊之人,可他确实拿孔明没有任何办法,于是,他痛苦至极、痛苦欲狂,痛苦得快要发疯。
“二哥!三弟对不起你啊……”张飞放声大哭,拼命地用双拳捶打自己的脑袋。
张飞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酒精麻醉自己从而逃避现实,他每天只做两件事,一是喝酒,二是在喝醉后鞭打部下。隔三差五就有部下被张飞活生生地打死,以致于张飞身边人心惶惶。
这天晚上,张飞又喝得酩酊大醉,迷迷糊糊、恍恍惚惚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通过关隘,立刻大喝道:“来人!”
连叫七八声,都没人应答张飞,原来,张飞身边人都恐惧张飞,害怕被他鞭打泄恨撒气,尽皆躲得远远的。张飞大怒,他暴起一顿摔酒坛砸桌子,好不容易让正好经过的吴班听到了,吴班急忙过来,心惊肉跳地道:“上将军,怎么了?”
张飞喝问道:“是什么人在通关?”
吴班道:“是李先生(李恢)通关返回长安。”
“哦?”张飞酒意醒了几分,“他从洛阳回来了?事情怎么样?有没有把我二哥的尸身还有傅士仁等四个狗贼带回来?”
吴班吞吞吐吐地道:“这个……没有。”
“什么?”张飞暴怒欲狂、怒发冲冠,“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
吴班支支吾吾地道:“末将听说,孔公亮让李先生转告给陛下……还有上将军你,说……说‘做什么事都要留个余地,不要做绝了,否则,对你们自己也没有好处’,他拒绝了陛下的要求。”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张飞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孔公亮欺人太甚!他摆明了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在羞辱我们!他知道我们拿他没有办法,所以他这么狂傲蛮横……二哥!”他一边歇斯底里地咆哮一边捶胸顿足地大哭,“二哥啊,三弟我真是无能啊,不能给你报仇……”他哭着,猛地拔出旁边的一把佩刀。
“上将军,不可啊!”吴班大惊失色,他既想要上前阻拦张飞干傻事,又不敢靠近过去,生怕张飞一刀没砍自己却砍了他。
张飞确实恨不得一刀砍了自己,但他在拿起刀时,眼神却被刀给吸引了,他紧紧地盯着这把刀,忽然,他笑了起来,笑得很阴鸷、很阴沉、很阴森,带着一种扭曲似的凶狠和恶毒,接着,他大步流星、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上将军……”吴班心头惶恐地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巫师一般诡异气息的张飞,他在犹豫一下后,跟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张飞来到了一间非常坚厚的房间的门口,这个房间的门是十分沉重的铁门,整个房间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并且窗户还有一排粗大的铁栏,数十名膀大腰圆的精锐甲士严密地看守着这个房间,毫无疑问,房间里关着一个重要的、危险性不亚于熊虎猛兽的囚犯。
“上将军!”看守房间的甲士们向张飞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