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齐点点头:“说得对。”
全琮道:“依我之见,为了加快行军速度,部队必须进一步地轻装上阵,粮草辎重暂后缓行,反正我们到了吴郡、进了吴城,就能得到城内储存囤积的大量粮草辎重,还有军士们身上的盔甲,可以脱掉不带,从而减轻负重。”
孙韶反对道:“什么?把盔甲脱掉不带?如果我们在进入吴郡后遭遇敌军,如何迎战?”
全琮笑道:“此战,我们的敌人不是汉东军,而是时间。只要我们抢在汉东军援兵抵达吴郡前赶到吴郡、进入吴城,我们根本无需打仗就会赢了,穿戴盔甲有何用?如果我们落在汉东军援兵后面抵达吴郡,届时,就算我们武装整齐,也会兵败身死。时间,已经刻不容缓。”
贺齐一锤定音:“子璜(全琮表字)言之有理,就这么办!留三千人在后押运粮草辎重缓行跟进,全体军士脱掉盔甲,留给后续的三千人,接下来,全军加快速度!我们要赶时间!”
队伍里的军士们纷纷脱掉盔甲留在原地,三千人在后,一万七千多人加快脚步小跑前进。
几个小时后,队伍进入了武夷山中部的一条呈现南北方向的山谷,东边是鹤舞山等山峦,西边是莲花山等山峦,中间是一条名叫“鹤没谷”的狭长山谷。贺齐对会稽郡内的山川地理十分熟悉,知道这条山谷的名字,使得他的心里产生一丝抵触,因为他姓贺,“贺”音同“鹤”,山谷叫“鹤没谷”,“没”带有“死”的意思,隐隐地有点不祥,他想绕路,但在山区里绕路需要翻山越岭,不知道要多走多少里,显然不合适,在摇摇头后,他驱散了心里的这个念头。
没多久,队伍完全地进入了鹤没谷。
走着走着,贺齐眼皮一颤,似乎看到了什么很奇怪的东西,他连忙取出望远镜眺望而去,顿时,他的眼睛瞪得眼珠子几乎滚出眼眶,因为他看到前方二三百米外的一座小山崖上竖着一张很大的遮阳伞,伞下坐着几个人,正在喝酒吃肉、谈笑风生,为首的那个人在贺齐看来简直就像光天化日下的一个鬼。
“曲…曲阳?”贺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遮阳伞下,曲阳油光满面地站起身,手里拿着一大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烤肉,他看向贺齐,语气里满是一种责备地高声道:“哎呀!贺大将军,何以如此姗姗来迟?你知不知道本总兵在这里等了你多久?实话告诉你,本总兵这辈子最恨的事,就是等人!太让人难受了!”
“你…”贺齐目瞪口呆,他随即看到曲阳身边的几人,顿时感到匪夷所思,因为那几人正是在会稽郡内聚众作乱的山越人首领陈仆、祖山、吕合、秦狼,他觉得眼前这幕画面简直如梦如幻。
曲阳似乎看出了贺齐的惊愕,他咧嘴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被陈仆他们给伏击歼灭了?呵呵,那只是我们联合演戏给你们看的。”他向旁边招招手,几名卫兵扭出一个被绑得就像粽子的人,正是贺齐派到曲阳身边的刘邵。“这厮故意带错路,想把我引进绝境死地,可惜,本总兵早就看破了他的伎俩。贺齐,这厮是你派来的,如今,你们既见面了,刘邵啊,去向你主子复命吧!”说完,曲阳抬起一脚把刘邵踹下了小山崖,刘邵惨呼一声,当即坠崖摔死。
先前,曲阳奉命率部挺进会稽郡,在陈宫的指示下,他故意迁延不前从而不中贺齐的“借刀杀人”诡计,为了欺骗和麻痹贺齐,他假装腐朽蜕化,整天吃喝玩乐、沉迷酒色,在暗中,他积极地整军备战。曲阳认为,想要一举铲除贺齐,必须拉拢会稽郡境内的第三方:山越人。在经过反复打探调查和认真思索后,曲阳确定,陈仆、祖山、吕合、秦狼并非野心勃勃之辈,只是山越土著壮士,之所以揭竿而起,根本原因就是生活艰苦、走投无路。于是,曲阳大胆决定,招降陈仆等人。为了向对方表达诚意,曲阳带了大量的粮食、医药、书籍、玩具等物,仅带一些挑运东西的民夫和几个随从,冒着生命危险,只身前去拜访名气最大的陈仆。陈仆十分惊讶曲阳的胆量和魄力,为之敬服,曲阳对其推心置腹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告诉陈仆,“山贼是没有前途的职业,当得了一时,当不了一世,早晚会被剿灭的”“你们之所以过不上好日子,根本原因在全柔等野心家的身上,他们截留了汉东亲王调拨发放给你们的粮食物资”“就算你们自己愿意当一辈子的山贼,你们于心何忍你们的孩子后代也跟你们一样”,他把书籍、玩具分发给现场的山越孩童们,孩童们无不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纷纷欢呼雀跃,陈仆思前想后,下定了投降的决心,并且帮助曲阳招降了跟他关系友善的祖山、吕合、秦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