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沛看了看张任,露出一个诚恳的神色:“公义,你心存顾虑,不愿参加,我们理解你,但我知道,你跟我们一样都很想给州牧和刘将军报仇,因此,你不参加没问题,只是恳请你不要阻拦我们,假装没看到就行了。”
张任沉默不语,半晌后,他叹口气,相当于默认了。
高沛看向杨怀,两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目光,随即,两人带着各自的副将开始紧锣密鼓地整顿兵马。杨怀副将为扶禁,高沛副将为向存,都是原西川军干将,四将集结了三千余兵马,收拾兵刃盔甲,尽皆饱餐休息。入夜后,果然下起雨,雨势越来越大,风雨如晦、雷电交加,杨怀、高沛暗喜,在张任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杜誉的浑然不知中,率领部队悄然地开拔了。
后半夜时,杨怀、高沛率部抵达阆中城南郊,远远地看到张翼部的兵营,只见火光稀疏,营寨外几乎没有巡逻部队和警戒军士。高沛大喜:“看来,贼军因为天气恶劣,所以都钻在营帐里避雨休息,张翼那厮必然也在醉乡里呢!此乃取他首级的天赐良机啊!”他拔剑在手,厉声大喝,“儿郎们!随我杀啊!”
摸来的汉东军官兵们齐声大吼,犹如泥石流一般扑向汉西军的营寨,雷电大作,映照得漫山遍野的兵刃盔甲闪着密密麻麻的光泽。
事实似乎正如高沛所料,汉西军毫无防备、松懈麻痹,被突然杀来的汉东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冲锋而上的汉东军直接杀进了汉西军的营寨里,不少正在营帐里睡觉的汉西军来不及披甲戴盔、拿起兵器甚至来不及起床,就已经被浑身裹挟着水汽冷气、寒风一般破门而入的汉东军乱刃杀死在了血泊里。风雨中,汉西军惊慌失措、狼奔豕突,汉东军痛快淋漓地大开杀戒,犹如砍瓜切菜,杀得汉西军哭爹喊娘、抱头鼠窜。狼藉混乱的汉西军营寨里、遍地的烂泥雨水间,到处都是手持明晃晃的兵器、恶狼似的汉东军凶神恶煞地四处追杀着兔子似的汉西军,尸骸在烂泥里交相枕藉,血水和雨水汇聚交流。
高沛带着官兵们在汉西军的营寨里横冲直撞、大砍大杀,借着一道闪电的白光,他看到数十米外的一座较大的营帐里跑出一人,衣衫不整、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穿着铠甲,正是张翼。“张翼在那里!张翼在那里!”高沛狂喜大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当即冲杀了上去。
张翼来不及穿好铠甲、戴上头盔,他甚至连兵器都没拿,急急地骑上一匹马,仓惶而逃。
“张翼贼子!哪里跑!”高沛亢奋狂热地大喊着,纵马追赶。
阆中城东西南三面环江,北面是山岭密林,交战区域位于阆中城南郊,在汉西军营寨后就是滔滔的嘉陵江,江上已经被汉西军铺设了一条浮桥。张翼策马奔上浮桥,逃向了阆中城,高沛带着向存等部下官兵们对其穷追不舍,跟着上了浮桥。
“不好!”跟着高沛一起发动这场突袭的杨怀暗暗地觉得不妙,他急忙呼喊道,“快回来!不要过去!”
风雨交加、雷电滚滚,高沛根本没听到杨怀的呼喊声,他也根本没注意到杨怀的呼喊声。
杨怀顿时心急如火,他隐隐地发现不对劲,阆中城三面环江、背靠山林,既是险要重镇,也是一个巨大的孤地,一旦轻身进入,倘若敌军已在事先于城内设下埋伏,岂不是自投罗网?
杨怀极度担心高沛,很想跟他一起冲杀入城,但他的理智克制住了感情,他勒马驻足在浮桥边,高喊道:“保住这座浮桥!”这座浮桥就是进入阆中城的唯一途经,如果被敌军控制,已经进入阆中城的高沛就成了瓮中之鳖。
就在这时,南郊两边的山林里杀声震天,冲出了大批汉西军,个个都是装备精良、精神抖擞,跟刚才被汉东军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汉西军简直就不像是同支军队,为首将领正是霍峻,他纵马上前看着杨怀,大笑道:“尔等已中我军计策矣!还不下马投降?”
杨怀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沉进了冰窟窿,他明白了,自己和高沛冲杀的汉西军营寨只是诱饵,汉西军在这里的军士都是老弱杂兵,张翼本人也是诱饵,故意把高沛引诱进了阆中城,本来,自己也差点儿自投罗网,幸好,自己保持着理智,没有跟着高沛一起钻进这个圈套里。
“贼子休狂!”杨怀怒发冲冠地大喝一声,飞马扬刀地冲向霍峻。
霍峻不慌不忙,他身边四员骁将齐齐策马上前迎战杨怀,尽皆长得赭发碧眼、面目狰狞,正是西域十二胡将里的刘寅、刘卯、刘辰、刘巳,分别使狼牙棒、流星锤、长矛、浑铁长棍,二人对战杨怀,二人对战扶禁。六人在风雨中展开恶斗,杨怀奋力对战刘寅和刘卯,仅过了十余个回合,扶禁发出一声惨叫,他被刘辰的长矛捅个对穿,继而被刘巳横扫一棍砸碎头骨。
在击杀扶禁后,刘辰、刘巳立刻协助刘寅、刘卯围攻杨怀。
杨怀以一敌四、无法招架,悲愤痛苦不已的他不敢恋战,急急地格挡住对方的四样兵器,勒马回头、率部而逃,浮桥随之落入霍峻的控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