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仁:“基业?什么基业?就是没完没了地打仗?就是你们心里的宏图大业?为了你们心里的宏图大业,江东的老百姓就要一直过着困苦不堪的生活?你们的军兵士卒,都是江东老百姓的儿郎子弟!你们的钱粮,都是江东老百姓的血汗!如此劳民伤财、穷兵黩武的基业,有何意义?如果孙家的基业会让江东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这样的基业,还不如不要!没了,只不过是孙家失去了称王称霸的权力而已,但却可以让江东的万千百姓从此过上太平安乐的生活!秦始皇的基业何其伟大,但又如何?秦朝仅仅十五年就完了!二哥,江东和江东万民,与其在孙家的手里,何不在我夫君的手里?我夫君的本事,你难道不知道?汉东之民的人数,足足是江东之民的十倍余!但我夫君却能让那么多的老百姓都能过上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的生活!江东百姓在成了汉东百姓后,也会这样的!这样,对江东、对江东万民,难道不好吗?我们孙家可不能为了一姓一家的私利而不管万千百姓的死活啊!急流勇退、交出权力,这对我们孙家也好,我们孙家从此不会被老百姓唾骂,会被老百姓称颂!二哥,你可要想清楚啊!”
孙权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孙权随即火急火燎地找到鲁肃,把孙仁“身在江东、心在汉东”的态度转达给了鲁肃,要求鲁肃“赶紧想想办法,让孙仁悬崖勒马、迷途知返”。鲁肃沉默良久,最后只是叹口气,苦涩地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呢?吴城已经被汉东军控制了!我们已经身不由己了!况且,三小姐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吴城落入汉东军的手里,意味着江东的“大脑”落入了汉东军的手里,还意味着孙策、周瑜、程普等人的家眷也落入了汉东军的手里。汉东军随即封锁全城,把江东的文臣和所有文武高层的家眷全部软禁在了城内。
长江北岸,江东军的营寨。
远处,曹军正在犹如洪水般不断地涌上来,中军大营里,孙策、周瑜、程普等人正在接见着三个人,分别是:吕蒙、甘宁、杨江。
吕蒙和甘宁在被汉东军水师救起后,受到了礼待,继而被释放了,但陆逊只放了他们两个“光杆司令”,没有释放落入汉东军手里的江东军水师官兵(汉东军没有关押江东军的水师官兵,但长江上基本上没有属于江东军的船只了,使得江东军的水师官兵没有办法前去江北),跟着吕蒙、甘宁一起过来的还有陆逊派过来的杨江,他是陆逊派到孙策前面的使者。
孙策坐在主帅位置上,他的衣甲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头发也有些散乱,他脸色铁青、五官紧绷、嘴唇紧抿,两眼因为布满血丝所以赤红如火,表情僵硬、灰暗、麻木,脸上肌肉时不时地抽动一下。在得知刘备军背信弃义地偷袭江东军的水师船队后,孙策感到天旋地转、晴天霹雳,浑身鲜血一起冲上了头顶,他震惊万分、暴怒欲狂、愤恨至极,就像一头发疯的猛兽,发出野兽咆哮般的嘶吼,他恨不得当即冲到江边、飞到长安去跟刘备拼命,亲手杀死刘备,眼下,他已经平静下来了,或者说,他已经发疯发狂得虚脱了,从而不得不安静下来。
孙策双手拄着他的佩剑,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地戳着地面,一声不吭地听着杨江的话。
杨江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向孙策阐述着一个冷冰冰的事实:“…吴城已经落入我军控制中,长江也已经落入我军控制中,你们已经是背水而战、走投无路了,要么,被曹军消灭,要么,因为耗尽粮草从而全军崩溃,要么,归顺汉东。江东归顺汉东,既是孙文台将军的临终遗命,也是你们此时最好的、唯一的选择。伯符将军,归顺吧!汉东王是你的妹夫,并且他的大仁大义、大慈大悲是天下皆知的,他是绝对不会亏待你和诸位的,归顺他,对江东、对江东的万千百姓、对你们,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孙策的表情和眼神都很木然,继续用他的佩剑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地戳着地面。现场气氛犹如开着追悼会,现场所有的江东将领都在沉默着,无人出言反驳杨江,他们都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们心知肚明,杨江说的都是实话,如今,他们和整个江东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半晌后,周瑜开口:“这是陆逊的意思吗?”
杨江道:“陆将军的意思就是汉东王的意思。”
周瑜继续问道:“贵方的这场行动是陆逊主持的吗?”
杨江点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