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叹息一声:“世人只看到孔公亮的兵强马壮、钱丰粮足,却往往忽略了他的钱币,他的汉东钱也是他的武器啊,不逊于百万雄兵。自黄巾之乱起,天下大乱,诸侯割据,各地诸侯都在私铸钱币,这么多年下来,导致全国市场上的钱币种类非常庞杂,竟达数百种之多,并且几乎都是粗制滥造的,一来钱币种类太多,二来钱币质量低劣,于是,全国币制极度地混乱,长期以来一直不存在一种全国性的、得到全国各方共同认可的主流货币,诸侯和诸侯、百姓和百姓之间的贸易要么使用黄金白银,要么以物换物,如今……不同了。孔公亮的汉东钱已经成为全国市场上的唯一的主流钱币,长期以往,汉东会越来越富,汉东之外会越来越穷,包括我们治下在内,因为孔公亮使用他的铜钱、银钱使得全国各地的粮食、布匹、牛马等物不断汇入汉东。说到底,钱除了当钱用,百无一用,既不能吃也不能喝,既不能穿也不能用。”
法正心头一动:“孔明啊,听你的意思……你已经开始未雨绸缪地构思我们以后跟孔公亮对决交战的计划了?”
诸葛亮点点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虽然我们目前的大敌是曹操并且我们还远远谈不上已经战胜曹操,但是,我们岂能忽略曹操身后的孔公亮?他的实力实在太强了,一旦我们击败了曹操,下一步就要跟他兵戎相见了。临渴掘井,无济于事,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庞统道:“孔明,你是担心孔公亮会在曹操撑不住的时候跟他联手?或者援助曹操挡住我们?倒也是,如此一来,他就把曹操变成用来阻止我们东进的屏障了,也避免了唇亡齿寒。”
诸葛亮摇摇头:“孔公亮很有可能不会那么做。”
“哦?为何?”庞统和法正一起诧异不已。
诸葛亮含义复杂地笑了笑:“不瞒你们说,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在研究孔公亮这个人了,对他的性格、习惯、作风还是比较熟悉的。如果曹操被我们打得快要撑不住了,孔公亮十有八九不会助曹抗刘,他只会袖手旁观。为何?孔公亮当然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但是,这个道理只是适用于弱者,不适用于强者。如果孔公亮很弱,他眼看着曹操即将败亡,预知自己即将正面迎接我们的兵锋,他必然助曹抗刘,从而自保求存,然而,孔公亮是个强者,并且还是天下第一强者,就算我们和曹操、孙坚绑在一起,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既如此,他又何必搞什么唇亡齿寒?他根本不需要把曹操变成他用来抵抗我们的挡箭牌,他大可以跟我们面对面的、硬碰硬的展开正面交战。如果,曹操被我们打得只剩下我们和孔公亮之间的一块地盘了,孔公亮不断地给曹操输血,让曹操撑住不倒下,让曹操成为他和我们之间的缓冲区,试问,这有何意义?孔公亮又有什么好处呢?从他自身角度出发,他不可能耗费自己的钱粮帮助曹操恢复以前的地盘,只会让曹操半死不活地挡在他和我们之间,可是,他长久地养着曹操抗拒我们,会让他无法向西扩张,让他的实力得不到进一步地增长,还会使得我们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越来越强,显然,这不划算,他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我们面对面的、硬碰硬的正面交战,但他想要攻打我们、抢占我们的地盘,就必须先吞了曹操的地盘或者等着曹操被我们攻灭,如此一来,他完全没有必要养着对他根本没有价值的曹操,所以,他只会等着曹操灭亡,然后跟我们开战,这既符合他的实力,也符合他的作风。”
庞统心悦诚服地叹息一声:“孔明啊,你的目光确实是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啊!”
法正点点头:“当年,曹操想要攻灭袁绍,他在袁绍忙着攻灭公孙瓒时就是这样的做法,按兵不动、隔岸观火,没有救援公孙瓒或者跟公孙瓒结盟,因为没必要,他的目的就是攻灭袁绍,那么,他就必须跟袁绍展开面对面的、硬碰硬的交战,就必须抛弃所谓的‘唇亡齿寒’传统思路,耐心地等着袁绍攻灭公孙瓒,实力陷入低谷中的那一刻,趁势趁机大举攻伐袁绍。当年是曹操、袁绍、公孙瓒,如今是孔公亮、我们、曹操,此两者之间的道理是异曲同工的。”
诸葛亮神色凝重地道:“我们跟曹操的交战绝非一朝一夕便可一蹴而就,起码需要五年,至于我们跟孔公亮的交战,那就更加持久、更加漫长了,甚至要做好持续十年二十年的准备。”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点压抑起来,诸葛亮、庞统、法正、刘巴的心情都沉甸甸的。
“对了,西川情况如何?”诸葛亮想到了什么,问道,也是为了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