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此时在孔融的老家、孔子的故里——豫州鲁国鲁县。对于东汉末年的国土行政区划,孔明是非常清楚的:华夏古称“九州”,但此时的华夏不止九个州,而是十三个州,合称“东汉十三州”,分别是:司州(又称“司隶”,全称“司隶校尉部”,相当于“首都特别行政区”,因为东汉国都洛阳、西汉故都长安都在司州境内)、豫州、冀州、兖州、并州、幽州、徐州、青州、荆州、扬州、益州、凉州、交州。
除了内地十三州,东汉国土还包括西域都护府、辽东等边陲偏远地区。
各州下辖若干郡;
各郡下辖若干县。
一县之长为“县令”,一郡之长为“太守”,一州之长为“刺史”;除此之外,还存在“州牧”。州牧是什么呢?州牧也是一州之长,但又跟刺史存在着很大区别。黄巾起义被平定后,冀州刺史、汉室宗亲刘焉向汉灵帝建议“废史(刺史)立牧(州牧)”,由朝廷委派重臣担任一州之长即州牧,从而限制刺史、太守的权力(刘焉提出这个建议是怀有很大的私人野心的),汉灵帝接纳了刘焉的建议,陆续地向各州委派州牧。没想到,刺史、太守的权力被限制住了,却又造就了“州牧”这个更强大、更独立的割据力量。各州牧纷纷成了割据一方的诸侯军阀,刘焉本人就从冀州刺史变成了益州牧,他的小儿子刘璋后来继承了益州牧的大权,割据益州。
县令,相当于后世的县长;
太守,相当于后世的市长;
刺史,相当于后世的省长,基本上只是掌控着一州政权,不太掌控一州军权;
州牧,相当于后世的省长兼省军区司令,既掌控一州政权,也掌控一州军权。
另外,还有一个“细节”需要说明一下:各州下辖若干郡,但有的郡不是郡,而是“国”。比如,孔明此时身在豫州鲁国鲁县,为什么是“鲁国”,而不是“鲁郡”呢?这是因为汉室宗亲庞大,子孙延绵、人口众多,所以中央朝廷就把一些地方分封给宗亲分支作为分封地(分封国),世袭罔替、代代相传(如果绝嗣了,分封地就被中央朝廷重新收回为郡),为了避免这些宗亲割据自立,中央朝廷分封给他们的领地普遍不大,基本上是“郡”级别。就以鲁国举例,在西元前154年,汉景帝刘启封他的第四个儿子刘余为鲁王,把鲁郡给他作为分封地,鲁郡便成了鲁国,成为刘余和他的子孙后代的分封国,代代相传,刘焉、刘璋等都是刘余的后代。像鲁国这样的分封国是很多的,比如,孔融在原先历史上当过国相的北海国也是如此。曹魏篡汉后,这些刘氏宗亲的分封国都被曹魏朝廷强制性地废除了、收回了,从此不复存在。
像鲁国、北海国这样的分封国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国内有国王,有国都,还有国相和国傅。所谓“国相”,就是这种小王国的“丞相”,掌管王国的民事,所谓“国傅”,就是这种小王国的“太傅”,辅佐国王的个人行动。孔融在历史上当过北海国的国相,正是这个情况,北海国在行政级别上等同于“北海郡”,孔融这个“国相”便等同于北海郡太守。
一般而言,这种小王国由于领土不大、人口不多,无法实现割据自立、形成气候,所以,国王们没什么野心,各种琐事交给国相、国傅操心,他们自己整天忙于吃喝玩乐,仅此而已。
说到这里,一个问题出现了:中央朝廷为什么允许国内出现这种“国中之国”呢?这是因为:古代人的“国家”概念跟现代人的“国家”概念是完全不同的。大汉,在汉朝人心里不是“国家”,而是“天下”,基本上就是“世界”的意思,大汉天子认为自己拥有整个世界,自己是皇帝,不是国王,比一国之君更高级,既然如此,在自己的“天下”里分出几块地方分封几个国也没什么的。汉朝人称呼“大汉”不是“大汉国”,而是“大汉朝”,“朝”比“国”更高级,“朝”是由很多“国”组成的“天下”。……
“明儿,你醒了呀?来,吃早饭吧!”一个衣着朴素、柳腰莲脸、气质娴雅的年轻妇人走进屋子,微笑着看向坐在床榻上的孔明,正是孔明母亲陈氏,她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糊糊,身后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丫鬟。孔明此时在孔融老家宅子的主卧屋子里,刚刚睡醒。
孔明看着陈氏,虽然陈氏不是他“在精神上”的母亲,但这么长时间下来,他确实已经在内心里把陈氏当成自己的真正的母亲了。陈氏是一位传统的妇女,善良、贤惠、勤俭持家。
“夫人,少公子真的好奇怪哦!”那个丫鬟抿嘴笑道,“他为什么自打出生以来一直死活不肯喝奶呢?”
陈氏笑了笑:“我也不知。”她坐到床榻边,准备给孔明喂食面糊糊,里面已经放了细盐,这是孔明从出生后到现在只愿意吃的食物。旁边的桌子上,丫鬟已经摆好乐陈氏等人的早餐:蒸出来的麦饭、熬出来的豆粥、腌出来的藠头、煮出来的白菘,都是这个时代的早餐,另外,用于漱口的青盐和用于洗脸的皂角也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