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满铁营口办事处大概一公里外的一处小巷口,一处夜宵摊正在营业着!
这是一个不大的摊子,不大的地方里摆放着七八张桌子,每张桌子旁都有四只木凳,桌子虽然看上去有些陈旧了,但是却擦拭的非常干净,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里舒坦。
摆摊的是两个人,一个七十多岁的白发老人,还有个五十多岁的半老徐娘,这妇女两个在这里已经摆了好几十年,一直都没换过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近夜深,小摊上的生意却依然十分红火,来的客人络绎不绝,人们都对这个夜宵摊上的小吃赞不绝口,很多人甚至是大老远赶过来吃的。
灶台旁,老人虽然已经发如白雪,但是却精神矍铄,动作麻利的很,双手在几个锅灶间来往穿梭着,将一份份小吃弄好。
而那个半老徐娘则担任着堂倌的职责,五十出头,虽然岁月的刻刀在她的眼角眉梢刻上了痕迹,但是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梅娘,这边这边!”有客人见她端着糯米烧麦,立刻扬手喊道,因为那是他点的。
梅娘脸上带笑的端着糯米烧麦来到了客人近前,将小蒸笼放在了客人面前,然后笑道,“王叔,今天来晚了啊!”
“唉,没法啊,老王他们非要拉着我再下一盘棋,结果就来玩了点!”那个跟摊主老人年岁差不多的老人一边嘟囔着,一边从筷笼中抽出一双筷子,迫不及待的夹起一个糯米烧麦,塞进了嘴中。
微眯着双眼,被称为王叔的人一边轻轻咀嚼着嘴里的烧麦,一边似乎在品味一般,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眼,赞叹一声,“好吃,还是那么好吃!”
“您这吃了三十多年了,还没吃够啊!”梅娘在一旁,听到后笑着回道。
“唉,一辈子也吃不够啊!”王叔摇着头,叹息道,“是啊,屈指一算也吃了三十六年了,那时候那个小伙子还在这呢!”
这句话出口,王叔就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想要改口,但是已然来不及了,于是急忙岔开了话头,“对了,梅娘,你爹的病怎么样了?”
听到王叔的话,那个半老徐娘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但是随即就消失不见了,接着王叔的话头说道,“我爹的病越来越重了,总是半夜半夜的咳嗽,觉都睡不好!”
“那就去找大夫看看啊!”王叔跟梅娘的爹是老朋友了,双方几十年的交情,于是急道。
梅娘摇摇头,看上去颇为无奈,“家里不富裕,我爹心疼钱,我劝了他好多次,他都不同意,还把我骂了一顿!”
“唉呀,再怎么也不能把病耽误了!”王叔也知道梅娘父女两个的情况,知道二人小本经营,攒不了多少钱,因此说道,“拿着,这点不多,解一下燃眉之急吧!”
说着话,王叔把一卷纸币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站起身,朝棚子外走去!
“王叔,王叔!”梅娘急忙抓起王叔放下的那卷钱追了出去,结果发现王叔已经走远了,只得怏怏的又走了回来,“等明天王叔再来的时候,再还给他吧!”
王叔虽然离开了,但是他刚才的那句话,却在梅娘的心头掀起了轩然大波,让她那尘封的记忆再次被打开了!
那个英俊挺拔的年轻人,那段让她刻骨铭心的岁月,那片彼此相知的心意……,过往的一切都仿佛潮水般涌上了梅娘的心头。
她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已经淡忘了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但是现在发现完全错了,她始终没有忘记过那个年轻人。
但是,她知道,今生今世恐怕都无法看到他了!自从他留下那封信悄然离去之后,两个人的一切都成为了过往,再也回不来了。
就这样呆呆的出神之下,手中的一碗馄饨不经意的一歪,就洒在了她的手指上,疼得她一声轻呼,从回忆之中清醒了过来!
“想那么多干什么,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梅娘自嘲的对自己说,然后收束心神,开始继续在客人之间忙碌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客人也越来越少了,小摊上的喧闹渐渐消失,变得安静下来!
随着客人的离去,梅娘父女也终于可以轻松一点了。
刚才的忙碌让梅老爹的病似乎犯了,他猛烈的咳嗽起来,一直咳嗽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爹,你坐下歇会,喝口水!”梅娘忙不迭的将老人扶到一旁的木凳上坐下,然后给倒过一碗水来。
喝了两口水,梅老爹咳嗽总算是好点了,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看着自己的女儿,“我没事了,妮你也歇会吧!”
对于这个女儿,梅老爹打心里心疼,他就这么一根女儿,怎么能不心疼呢。
这个闺女要模样有模样,要人品有人品,周围的人们都赞不绝口,当初想要保媒的人络绎不绝,都快把门槛踏断了。
但是这个死丫头,全都给回绝了,后来人们也都知道了,就没有人再提这事了。
结果这么一耽误,一来二去梅娘都五十来岁了也没嫁人,就这么一个人过来了!
梅老爹知道,这个丫头始终没有忘了那个年轻人,心里一直记挂着他。
但是梅老爹也清楚,梅娘和那个年轻人是不会有结果的,先不说那个年轻人的来历,就是凭那个年轻人是个日本人,两个人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当初梅娘的娘就是被喝醉酒后的日本浪人打死的,因此跟日本人梅娘父女有着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