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叫陈言才,十五岁,在镇里读初中,某天突然感冒,高烧,大概一个星期不见转好的迹象,便回家休养。虽是感冒症状,可无论用什么药,这病就是不好,也查不出个原因,而且越发严重。头一个月陈言才精神状态还是清醒的,后一个月,基本每天都在昏睡中度过。
今天,是陈言才一个月来,第一次睁开眼睛。
只是那双眼睛瞪得溜圆,满是血丝,肚子高涨,口吐白沫。老陈懵了,这哪是救命?分明是要毒害他孙子,慌乱中,老陈抽出镰刀,砍向那女人。
女人伸手抓住了镰刀柄,老陈根本使不上力,他虽然七十几岁,但这些年亲人几乎死绝,也每个人照顾,什么事儿都是自己做,体格反而比寻常六七十岁的老人强很多。
他不觉得自己会拗不过一个年轻女人。
可事实就是如此,不仅拗不过,反而被人夺走了镰刀。
接着,诡异的一幕再次出现,被女人握住的木头刀柄,很快便腐烂成了木屑,只剩下一只刀头,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脆响。
那一刻老陈算是彻底傻眼了。
他左脸的肌肉狠狠的抽出了两下,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妖……妖怪!你是……你不是人啊!!”
老陈往后挪了两下身体,浑身哆嗦,大喊了两声救命。
墙角有些瓶瓶罐罐,老陈随手抓了起来,扔向那女人,几乎都没砸中,偶尔砸中一两下,那女人也没有躲。
她静静的坐在男孩床头。
老陈却越砸越勇,到最后甚至站了起来,举起一旁的凳子,冲向女人。
凳子落下的瞬间,一声虚弱的呼唤传进老陈的耳朵:“爷……爷爷……”
老陈手里的凳子直接僵在半空中,他的腮帮子抽了两下,目光僵硬的移动着,落到床上躺着,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抽搐的陈言才身上。
那孩子的眼睛微微睁开,目光恍惚,虚弱无神,但确实是在看着老陈。
“爷……”
啪!
老陈手里的凳子落在了地上。
抱着孙子,一个七十几岁的老汉,痛哭流涕。
哭了许久,还是女人的一句话打断了这场景,“我饿了……”
老陈这才放开孙子,这会儿,男孩的脸色比先前更加红润,呼吸也更顺畅。
“哎!姑,姑娘……不,不是,菩萨!神仙!您等等,我这就给您找吃的去……”
“爷,我也……饿……”男孩居然撑着床,侧着身,抬起了头,一边叫着饿,一边好奇的看着床边坐着的女人。
……
老陈家没什么吃的,只是两碗咸菜,一盆粥,但却被女人吃了个干净,男孩也吃了两口,但吃着吃着,吐出了一条大蜈蚣,女人将蜈蚣收起,男孩也顿时没了胃口。
等女人吃光了粥和咸菜,老陈才终于整理好自己要说的话,问道:“仙……仙姑,谢,谢谢你,我孙儿他……他这病没事儿了?”
“没事了。”淡淡的说了三个字,女人的目光转向桌边的男孩,男孩始终看着女人,但并非因为女人救了他的命,只是单纯的觉得女人好看。
十五岁,正是对异性非常好奇的年纪。
“看什么?”女人突然开口。
男孩的脸色腾的红了,埋头喝了两口粥。
……
至于陈言才之前的病,他说是一次学校组织学生体检,十五六岁的男孩都不老实,就在医院里乱窜。在住院处,看到一个暴毙的病人,那是陈言才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人死,他没怕,反而很好奇。
陈言才便挤进人堆,靠近观察那尸体,发现尸体的鼻子里钻出一条黑虫!
那条虫很是古怪,过去这些年,陈言才从未见过。
那条虫爬向他,陈言才一把将其抓住,他觉得自己抓住了,可摊开手,却发现手心里什么都没有。
听了陈言才这段叙述,女人嘴里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蛊。
老陈是北方人,那个年代本该一辈子没听过这个词。可不知为什么,当这女人说出“蛊”字的时候,老陈打了个哆嗦。那好像是一个与他有着莫大关系的字,可他却怎么想,都记不得二人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那便索性不想了,总之,他最重要的孙儿,已经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