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着,结果由门烈却突然叹了口气,平躺在这片狭小空间的地面上,“你知道吗,白茶,二十年前死的时候,我其实没相信她能回来……要多蠢的人,才会去相信,这世上有鬼?这是我那时候的想法,说起来也许你们不信,我见过许多常利无法解释的事情,可我居然是个无神论者……”
这话听完,我总觉得一只无形的巨手啪啪的打了我两巴掌,脸真疼……
“那你为什么 等二十年?”我问,我想知道,由门烈到底要说什么。
“因为她让我等……我知道,她担心我不走,故意骗我,以为过了几年,我就会把她忘了。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就忘……你知道这人,在另一个人的记忆力,总会越来越完美。于越,你相信那句话吗?”
“什么?”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由门烈坐了起来,“人呢,很多事,努力就能改变,那是最简单的事情……可又有一些事,不管你去做什么,结果就在那,永远就是那个样子,不会变了。那时候人该怎么办?可总得相信点什么吧,要不,怎么活下去?”
由门烈只说到这,我们对视。
我在想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怎么活下去?他说这话,不是因为他怕死,他是怕,万一人真的没个灵魂什么的,消失了,两个人都消失,那便真是永生永世再无相见之日。
他要活下去,他想改变不可能改变结局。
就算看起来很蠢,就算不止是看起来,而是真的非常愚蠢,他也要这样做。
否则就像他说的,他又能怎样呢?
我们离开了通天之门,有点后怕,因为出来的时候,通天之门已经只能容一人走过,它正在慢慢关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打开第二次。
外面又起了风沙,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我们本打算在通天之门附近暂时躲避风沙,然后在想办法找到出路,可由门烈却突然大步向前走去,来到之前那具巨型沙尸的核心干尸附近,他脚步匆忙,就像之前准备进入通天之门时一样。
这大胡子又是怎么了?
我顶着风沙,忙跟上去,只见由门烈直接扑在那具尸体的身上,非常的激动……
“怎么了?”我问。
由门烈摇头,没说话,可气息听得出来很乱。
其实那时候我的脑子里就有了猜测,莫非由门烈把眼前这具尸体当作所说的白茶?我知道这家伙现在情绪不好,可这干尸已经风干得男女难辨,由门烈又是如何分辨的呢?
马上我又由门烈的手始终抓着这具风干尸体的左手,而在这尸体左手的中指上,有一枚戒指。
由门烈抓着那只手,然后突然紧紧的抱住了那句干尸,“是你……原来是你,你的灵魂我没找见,但你的身体回来了。媳妇,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带你出去。”
那是由门烈送给白茶的订婚戒指。
二十年前白茶死在这里,二十年后,她成了沙尸傀偶,与由门烈再次相遇。
这故事不错,也算应上了那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如果不是我见过老杜,见过老杜的画,还有由门烈的照片,我倒是愿意相信这个故事。
可现在我好奇,这尸体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戴着由门烈送给老杜的戒指呢?
砰!!
一声回荡在天地间的巨响,我们身后的通天之门彻底关闭。
就在通天之门关闭的一瞬间,天空透过一丝亮光,肆虐的狂风也渐渐变得平和,最后完全消失。
阳光透过云层,将无尽的暗云撕得粉碎。
阴暗的世界完全消失,可却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堪比黑洞的巨大谜团,为什么……为什么此刻我们身处的地方,如此像之前的沙漠?
我转身看苏雅,她也是一脸茫然,我们的脑子在这一刻都短路了,难道说之前的一切都是风沙中的幻觉?
想到这,我赶紧摸了摸身上的包袱,还在,里面那圆滚滚的东西打开看了看,依旧是那颗蛇人的眼睛。
我再低头看由门烈。
干尸的皮肤、残肉在阳光下逐渐消散,化为白色的粉末,融入这无尽沙海。
一具干尸,变成了雪白的骷髅。
“沙尸傀偶、藤兽……不管是什么,只要是黄泉中的生物,到了地上,都会消散。”由门烈淡淡的说着,他也脱下衣服,将白骨一节节的摆在衣服中,卷起,包裹。
“可是……我们怎么上来的?”我大概懂了由门烈的意思,可问题是,我们从未向上走过,刚刚我还在头疼,如何离开这鬼地方。
由门烈看了看原本应该存在通天之门的位置,“大概是那扇门吧,我也不知道,这世上神奇、诡异之事,太多,又有几件,是人能够说得清楚……也许我们刚刚真的去了一趟幽冥黄泉,也许那通天之门,就是人间连接黄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