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案后面,景帝端坐在龙椅上,默不作声。
顾北川却是冷笑,“凤元帅这不是叫皇上为难么,凤余儿带的是什么罪,立的是什么功?她带的是杀父之罪,所谓立功不过是凤元帅为保其性命胡诌出来的理由,你当皇上是三岁孩童,由你摆弄不成!”
凤天歌比谁都清楚,顾北川的言语挑拨与景帝的默不作声根本就是他们演的一出戏,她再肯求,景帝也不会放过余儿。
果然,北冥景终是动唇,目光带着些许无奈,“既是凤元帅开口求情,朕便免凤余儿凌迟,改为斩刑。”
凤天歌美眸骤寒,“皇上三思。”
“朕若非三思,凤余儿弑杀生父乃大不孝之重罪,必当凌迟。”
景帝抬眼看向凤天歌,“你纵是我大齐第一女侯,也不能凌驾于律法之上,你纵不将朕放在眼里,总不能连国法也不放在眼里,若失民心,你这大齐第一女侯又能坐到何时。”
面对景帝冷言嘲讽,凤天歌挺直身形,“微臣希望皇上不会为今日这决断,后悔。”
未及景帝反驳,凤天歌已然转身,纵步离开御书房。
龙椅上,北冥景狠狠吁出一口气,看向顾北川,“朕的确希望今日这决断,不会令朕后悔。”
顾北川心领神会,“老臣必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北冥景微微颌首,沉默片刻后龙目深若幽潭,“带着朕的口谕,斩了凤余儿。”
“老臣遵旨!”
顾北川心中大喜,领命后起身退出御书房。
此刻御书房里就只剩下景帝跟姚石。
看得出姚石欲言又止,景帝苦笑,“觉得朕无情?”
“老奴不敢。”姚石跟了景帝这么些年,如今倒有些看不明白了。
景帝缓舒口气,重重靠在椅背上,“凤天歌行事极稳,想要抓住她的把柄不容易,此番她若敢抗旨保下凤余儿,于日后朕下国令讨伐这第一女侯,必有益处。”
姚石拱手,想说一句‘皇上英明’,可这‘英明’二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老奴糊涂,皇上对颖川王是否……过于信任?”
“顾北川于赵国藏有十万精锐,你说,他要用那十万精锐做什么?”
北冥景龙目幽深,“哪怕朕与凤天歌撕破脸,可凤天歌真正想要对付的人仍然是顾北川,加重他们之间的矛盾于朕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姚石低头,“皇上……英明。”
“澜儿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北冥景提及佟无澜,龙目渐渐温和,再无那般凌厉。
姚石拱手,“昭王近段时间鲜少离开长定殿,每日翻读皇上批阅过的奏折,十分用心。”
景帝闻声,自是欣慰。
“朕不曾给佟兮最好的,便要将最好的留给澜儿。”北冥景终是阖目,摆手退了姚石。
姚石见状,拱手退出御书房。
在北冥景身边呆了半辈子,姚石忽然在想,帝王所见,眼中最好的便是权势。
可得权势者,哪个真正快乐过……
凤雪,终于歇止。
凤余儿站在茗湘阁院子里,望着风雪中仍然把自己当母鸡一般蜷缩在窝里的凤雪瑶。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蹲在窝前,静静看着凤雪瑶在那里捡爆炒过的苞米豆儿。
凤雪瑶没看她,只一粒一粒捡起来,搁进嘴里,使劲儿嚼。
“这辈子,我们就这样吧。”
凤余儿随手抓了一把豆子撇进窝里,“下辈子我们约好……都做个善良的人吧。”
凤雪瑶立时去捡凤余儿刚刚抛进来的豆子,一粒一粒嚼。
凤余儿缓身站起来,她知道这个时候外面很多人应该会来找她,有顾北川的人,也会有长姐的人。
可她不想给长姐添麻烦,她死最好。
否则长姐为救她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傻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