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奚笙差点儿死了。
容祁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冻在路边角落里失去意识。
要说这事儿也是言奚笙作死,只要冬至一过,大齐皇城上到王孙贵胄下到平民百姓都要里三层外三层裹紧才敢出门,言奚笙被发现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件厚裳,连外披的大氅都没有。
当然这也不能怪言奚笙,身为楚臣,他没经历过大齐的冬天,不知道防寒的重要性。
若在以往,容祁看到言奚笙如此,想着这厮死也就死了吧,正好少一个人祸害他。
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得让言奚笙把佟无澜干掉,再把胭脂引到正途。
所以容祁用了一种非常古老却极为实用的方法把言奚笙给救活了。
方法是,缓冻梨。
冻梨,顾名思义就是冻成冰的梨子,这是一种大齐皇城百姓冬天都很喜欢吃的水果,为什么?
便宜。
容祁倒是没把言奚笙放在冷水里缓,他叫人把言奚笙扔到床榻上,上上下下裹了二十几层棉被,最后把人给缓醒了。
待言奚笙身体不再发抖,嘴唇重上血色之后,容祁特别叫管家做了几道好菜,拿过来一坛好酒,之后清走所有人,想要与言奚笙好好畅聊。
这会儿房间里多了几个炭壶,温度如春。
容祁坐在桌边,朝床榻上的言奚笙看过去,眼珠一转,面露悲凄,“本世子有件事,一直在瞒你。”
床榻上,言奚笙终于知道冷是什么滋味儿,透骨的凉,连心都被冻结住,一点点温度都没有。
濒临死亡那一刻,言奚笙脑海里仍是胭脂最初的笑容。
可即便有那样的笑容支撑,他仍然抵挡不住噬骨的严寒,他告诉自己要坚持,混沌中他看到胭脂泥足深陷,他慌乱之中伸手,想要把那个女人从泥土里拉出来,可他无论怎样,都碰不到那个女人的手。
渐渐的,眼前的场景模糊不清,他也跟着失去意识……
言奚笙缓慢走下床榻,哪怕身体已经恢复,可那股寒彻心扉的凉仍包裹着他的心脏,连呼吸都觉艰难。
见言奚笙坐到桌边,容祁抬手为其斟酒,“先喝一杯缓缓身。”
“你有何事瞒我?”言奚笙淡漠开口,清冷面容平静如水。
容祁犹豫片刻,率先饮尽杯中纯酿,重重落杯,“关于胭脂。”
曾几何时,这两个字在言奚笙心里代表着一切美好。
但此刻,不是。
“你知道胭脂为何不与你回大楚吗?”容祁表现的十分神秘。
言奚笙摇头,却未语。
“因为她被那个佟无澜彻底迷惑,据本世子所知,佟无澜应该是答应了胭脂什么……”
容祁觉得在这个时候,言奚笙应该发问,可对面之人就只坐在那里如雕像一般,一声不吭,“咳,你觉得那个佟无澜会答应胭脂什么?”
“不知道。”言奚笙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表情。
容祁酝酿片刻,“当然,这件事你不能怪胭脂,胭脂是……华裳的女儿,佟无澜又是佟兮之子,他们之间有前缘,但本世子觉得,胭脂这辈子的缘分在你身上,所以我敬你!”
容祁端起酒洒,“不要退缩,不要害怕,你堂堂大楚言相,机智无双,睿智超群,当年整本世子时我姑且没有还手之力,佟无澜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言奚笙同样举杯,“容祁。”
“嗯?”容祁扬眉。
“如果凤天歌不喜欢你,你会如何?”
容祁的回答简直不要太痛快,眼角眉梢透着自信,“本世子这么优秀,我家歌儿没道理不喜欢我!”
“你那么优秀,独孤艳为什么没喜欢你?”言奚笙突兀开口,戳中容祁旧伤。
确切说,是戳中了容祁心底那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