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这样的称呼足以令众臣侧目。
视线之内,北冥澈一袭淡青色锦袍,独立于殿门。
剑眉,星目,略显羸弱的身子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好似风若起便能将这少年吹走。
众臣的目光暴露出他们的疑惑,这是谁?
龙乾宫外,北冥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眼前这个有些陌生又感觉无比熟悉的少年,叫他什么?
此时此刻,北冥澈眼中无他人。
他抬脚踏入殿门,双腿重的每踏出一步便似用尽身上所有力气。
还记得上一次他来龙乾宫是三年前。
三年前,他也只走到殿门处,而已。
众臣注视下,北冥澈带着无尽的狂喜跟执念走向站在对面的景帝。
他的父皇。
这条路,太长。
从懂事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皇帝,他是皇子,是一个永远也不能说话的哑儿。
他不记得母妃的样子,他亦知道母妃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他在存在,并没有让母妃对这个世界存有一丝留恋。
母妃走的,那样决绝。
可就像所有孩童那样,他渴望亲情的陪伴,渴望那份唯一的父爱。
即便是个哑儿,最初的他仍然抱有一万分的期待,只要他足够努力,就一定会让父皇看到自己。
自他五岁起,显庆殿的宫灯从来都是卯时燃,子时熄。
即便没人教他,他还是把宁嬷嬷偷偷带回来的书默默背诵在心里,五岁的北冥澈已然可以把《圣曰》倒背如流。
那时他记得,作为皇长子的北冥渊照着读下来都是一件很难的事。
可是!
谁知道!
他等啊等!盼啊盼!
他从早到晚趴在窗前望着殿门,一望就是十八年。
父皇从来没有来过。
哪怕现在已经有着不俗身份的北冥澈,心底深处要的,还是这份认可。
他停在景帝面前,看着明明同在皇宫却有十八年不曾相见的父皇,双膝跪地。
“父皇……”
原来可以说话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他说话的声音,是这样的!
很小的时候他曾有个愿望,如果可以开口说话,他希望自己第一声叫的,是‘父皇’。
十八年,如愿了。
北冥澈的眼里,满含泪水。
对面台阶上,景帝身形微抖,脑子嗡的一声响。
他死死盯住北冥澈,唇微颤,心脏好似被一只手狠狠攥住,每跳动一下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萦绕在胸口,“你是……”
兮儿,这是……
是吗?
“回父皇,儿臣北冥澈,瑜妃之子。”清冽的声音如山涧清泉一样好听,北冥澈带着无比希翼的目光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皇。
他眼中,唯一的期盼。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瞬间的失望,跟毫不掩饰的漠不关心。
“朕累了。”
北冥景的心又何尝不是失望到了极致。
这个时候最应该出现的,不该是他与佟兮的孩子吗?
那个哪怕他不曾见到,却恨不得将心掏出来捧过去的孩子。
他的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