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在暗处统观全局的北冥澈,他既是颖川智者,又是与扶桑天皇有密切关联的一个人,秦隐跟他许多年,可直到现在,他依旧猜不透眼前这位斋主与扶桑天皇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对于眼下时局,北冥澈并没有过多参与,他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其一,让北冥景想起当年那个他最爱的女人,佟兮。
其二,他要开口,说话。
秦隐没有得到接下来的指示,拱手退离。
小筑里,北冥澈握着腰间那个人偶,一步步走下台阶。
这个看似掌握全局的皇子其实是孤单的,他生下来不过百日母妃即亡,父皇的存在没有让他感受到半分温暖跟荣耀,反倒是他成长道路上最大的负累。
皇上的儿子,在宫里的待遇竟还不如一个宫人。
天道不公,寻我道!
天道不仁,则逆天!
这一夜,注定谁都不能平静。
流刃不辱使命,终将周斯带到别苑。
厢房里,周斯双手背负捆绑,灯火亮时他正坐在桌边,烛光掩映下,那张脸斯文中透着一丝决然。
看到自房门进来那人,周斯抬头,“如果下官没猜错,你必是颖川王。”
当年顾北川离开皇城时,周斯还只是郡县一小吏。
他是在天武十年入的皇城,当时在礼部铸印局做事,后升为主事。
顾北川一身素布长衣,踱步而入。
吟嬷嬷没有跟进来,在外面将房门带紧。
待顾北川落座,周斯又道,“我若是王爷,便不该做这样冒险的事。”
“何事冒险?”顾北川没有否定自己的身份,颇为好奇看过去。
“倘若王爷派人将下官斩于皇宫,奸妃一案且不管证据如何,至少舆情利于王爷,不利太子。”
当日在逍遥王府,若非周斯担保他会在顾北川手底下留住性命,凤天歌断不会有今日之计划,而此时,周斯的保证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的确,若将你斩于宫内,就当下情况来看,便是北冥渊怕东窗事发杀人灭口,且不管那份名单是怎么来的,那上面的确记载了奸妃一案之后受到牵连的五十五户寒门士族。”顾北川承认周斯说的不错。
周斯所说与凤余儿的想法,一致。
“但问题是,你死,没办法定北冥渊有罪,本王要的不是舆情,要的是实实在在的结果。”桌上灯火不亮,顾北川随手拿起银拨子,挑了挑。
“王爷是想叫下官在公堂之上,认指太子?”周斯眼中毫无惧色,狐疑开口。
“否则呢?”
听到顾北川反问,周斯笑了,“可害死独孤艳的,真是太子么?”
顾北川握着银拨子的手猛一顿,幽深黑目看向周斯。
一种无比真实的杀气迎面扑来。
周斯笑了,“之前下官一直在找那个人,可每每到最后一刻便断了线索,直到事发,神武营从我周府里搜出那张单子我才知道,原来一直站在我背后,不时‘提点’下官的人,是王爷的暗桩。”
顾北川没有反驳,由着周斯继续道,“原来,一起想独孤艳死的人也并非只有太子,还有王爷。”
“独孤艳锋芒太盛,当时本王所想,只是不希望她威胁到太子的地位。”顾北川搪塞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