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拾起黑子,“再缜密完美的谎言,都有漏洞,没有漏洞的是事实,而事实是,你没有真实经历过佟无澜的前半生,可不就得瞎编。”
“你不怕被人揭穿?”见胭脂落子,佟无澜未动。
他说过,让十子。
“只要真的不站出来,你就是真的。”胭脂连落七子。
终到执子时,佟无澜捏起棋盒里的白子,“为何每次都叫我用白子?”
胭脂勾唇,“我喜欢黑子。”
“真的……不会站出来吗?”佟无澜握着白子的手,微微有些抖。
瞧出佟无澜的顾忌,胭脂美眸微闪,阴蛰诡异,“不会。”
自小与容祁一起长大,她最清楚容祁存的心思。
那少年只想给自己母妃讨个公道,只想做楚国的逍遥世子,做四海商盟的掌舵人。
毕竟‘皇子’二字,牵扯国之命脉。
更何况他对景帝心存芥蒂,是以此生最抗拒之事,便是认祖归宗。
“你很了解他?”佟无澜落子时,看向胭脂。
“一个傀儡而已。”胭脂樱唇微抿,落下黑子。
佟无澜只是一枚棋子,他知道的不多。
“既是傀儡,你们又为何找我?”
黑子落盘,胭脂美眸微抬,魅色无边,“因为你更听话。”
“那傀儡……”
“你今天的话,有点儿多。”胭脂捏起黑子,于棋盘中寻找落处,“既是傀儡,就该守好做傀儡的本分。”
风起,木樨树上的银色花瓣随风轻舞。
片片花瓣旋着圈儿的飘起,终落在佟无澜肩头。
白衣染霜华。
眼前少年不再开口,只默默执子,稳稳把握着棋盘上的胜算。
这一局他必赢。
可属于他人生的这盘棋,又该怎么走……
说到棋艺。
自打景帝昏迷在龙乾宫之后,北冥狄已有两日不再入宫。
这会儿他硬是叫管家把容祁拉到逍遥王府,悲愤吐槽。
此时醉翁亭内,北冥狄盘膝坐在那儿,单手执一盏夜光杯,杯里装的是桂花纯酿。
容祁到时北冥狄已经喝的微熏,嘴里碎碎念的只有一句话。
“你们太坏了,你们太坏了。”
容祁坐下来之后未开口,眼睛扫过石台上的棋盘。
黑子虚镇实尖,白子两线被打。
黑子胜。
“我听御医院的冯棋说……”
“不要在本王面前提‘棋’!不要提不要提!”
北冥狄身体微晃,醉眼迷离,手里端的夜光杯跟着身子一起摇来摇去,琼液微洒。
那根指着容祁的手指,怎样也瞄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