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将过,柴怡依着赵嬷嬷的话走向距离蓬幽殿最近的那座小亭。
蓬幽殿于苗宫,已经是十分偏僻的存在。
那座小亭在其东南,更加偏僻。
此时柴怡正走在木制台阶上,脚下船鞋踩踏木板时,不时发现吱呦的声响。
眼前便是小亭,柴怡隐约看到一抹身影,于是加快脚步。
“赖少久等,怡儿来了。”柴怡走进小亭时刻意拿捏音调,甜腻的声音听着叫人骨头都酥化了一样。
亭内没有烛灯,柴怡借着微弱星光看向眼前男子,身子直接贴过去抱住那抹魁伟身形,“叫赖少久等,怡儿该死。”
‘你是该死。’
幽幽的声音自头顶飘际过来,柴怡猛然松手,美眸瞪如铜铃,“项晏?”
“怡儿,怎么了?”男子转身,分明就是赖勇。
柴怡见是赖勇,强自压下惊魂,挤出一丝笑意,“没什么……赖少为何不去蓬幽殿,我知赖少体内蛊瘟已除,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柴怡!那夜林间,你偷袭我之后嫁祸给柴晔,你可真是柴晔的好妹妹!’
莫名的声音再度响起,柴怡猛的叩住脑袋,狠狠摇了两下。
“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赖勇走过去,扶住柴怡雪肩。“过来坐会儿。”
柴怡又一次看向赖勇,确定眼前这个人并非项晏,方才舒了口气。
柴怡并不知道项晏入山,打从一开始,凤天歌就把这件事隐瞒下来。
“我没事……就是有些头痛……”柴怡噎喉,双手扶在石台上,“赖少找我有事?”
赖勇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柴怡左侧,“我听他们说,昨夜你欲离开苗疆,结果被父亲的人截住了。”
最关心的话题,往往最能集中一个人的注意,也是最容易被控制的时候。
柴怡闻声抬头,双手揪住赖勇衣袖,眸光闪闪,“赖少,你得帮我。”
“我当然会帮你,否则我找你又是为何。”赖勇双手下意识抚在柴怡肩头,自她背后环绕,从左,到右。
柴怡垂眸,“如果有可能,怡儿从来没想离开赖少,只是凤天歌他们欺人太甚,因为兄长失踪,他们硬是找我要人!我哪里知道……”
就在柴怡无比委屈抬头一刻,眼前之人分明就是项晏。
有了之前的模棱两可,柴怡不禁揉了揉眼睛,“项晏?”
“你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送你离开苗疆,子时一过,我便带你走。”明明是项晏,声音却是赖勇。
柴怡开始慌张,她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赖勇还是项晏,是她看到的出了错,还是她听到的出了错!
“你……”柴怡仓皇起身,本能后退数步,“赖少?还是……项晏?”
“赵嬷嬷就不要带了,人多误事。”项晏冷冷看向柴怡,目光寒蛰如冰,“我叫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会儿回去,你且解决了赵嬷嬷。”
柴怡头痛,越来越痛。
她双手抱头,脑海里突然涌现出那些在皇城时的画面。
树林里,她以换脸术扮作兄长蒙面偷袭项晏,几番打斗她刺中项晏胸口,项晏倒地……
柴怡强忍头痛抬眸,终于看到了赖勇。
只是下一秒,一阵无比真实的声音从她耳畔响起,“你是谁?为何偷袭本副将!”
头痛有如针扎!
柴怡猛然捂住耳朵,视线之内,项晏再现,胸口还多出一把匕首。
鲜血入眼,柴怡脸色瞬间惨白,小亭已经不见,眼前正是那夜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