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府,书房。
卫子默收笔之时玉婵刚好进来,手里握着一张信笺。
信笺封皮为灰褐色,封口处画着一只鹰。
雄鹰矫健,搏击长空。
虽然那只雄鹰的画功不到火候,但很有其神韵。
“七皇子的画功真是越来越精湛了。”玉婵盈盈而至,刚要将信笺递过去时忽似想到什么,欲拆。
卫子默伸手,“我自己来。”
玉婵犹豫片刻,恭敬将信笺递到自家主子手里。
信笺被搁到桌边,卫子默拇指轻轻滑过,封胶的地方露出一道缝隙。
紧接着,他用拇指跟食指捏起信笺两侧,缝隙被撑开,里面露出一张被裁切规整的字条。
那字条是普通宣纸的四分之一,细细数过之后,共十六张。
玉婵静默无声站在桌边,视线不经意瞥到卫子默空空荡荡的左袖,眼眶微红,鼻尖有些发酸。
“七皇子在信里说什么?”玉婵强颜欢笑,她知道那不是意外,怨不得别人。
她曾以为青楼是这世上最肮脏无奈的地方,男人们醉生梦死挥霍体力跟金钱,在声色犬马中堕落,在软玉温香中沉沦。
女人们纸醉金迷哪管明朝,活一日便快活一日。
可当她遇到卫子默,方才知道这世上竟有比青楼还要肮脏跟无奈的地方。
那个地方叫皇宫。
你争,有人要你死。
你不争,还是有人要你死!
想要在那个尔虞我诈波云诡谲的地狱里活下去,唯有不停筹谋不停算计。
即便是这样,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见到明早的太阳。
“没什么,说我走后他有多努力。”卫子默看过字笺后,小心翼翼将它们收好,“这小子,好好的一张纸被他裁成这样。”
“七皇子懂事。”玉婵心疼那个只有十岁的孩子,更心疼为了那个孩子几乎付出全部的卫子默。
此刻见主子把信笺收到身下抽屉里,玉婵不再多言,视线微转时不经意瞥到桌面宣纸。
那上面写了一个人的名字,笔墨未干。
“世子在想事情?”玉婵轻声问道。
“想完了。”卫子默压制住心底隐隐生出的那份思念,淡漠抿唇,“我一直以为楚国在大齐朝廷里并没有站队,怕是错了。”
玉婵蹙眉,“为何?”
“古若尘居然可以那么轻松摆脱嫌疑,成为三名嫌犯里最先被释放的一个,在我意料之外。”
卫子默伸手,慢慢拿起桌前宣纸,轻轻吹过,“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守皇派的实力远超北冥渊麾下那些废物,又或者守皇派里,有高人。”
否则这件案子运作下来,最先被放出来的不该是古若尘,而是凤雪瑶。
“世子觉得,那位高人是凤天歌?”玉婵见卫子默把宣纸搁回到原来位置,‘凤天歌’三个字已经封干。
卫子默没有否认,“这也是我为什么说楚国早已站队的理由,好像自凤天歌报考太学院开始,容祁便粘在她身上不下来了吧。”
玉婵这方想起来,两次开审,站在凤天歌身边的都是容祁,“那我们?”
“明日你替我备一份厚礼送去淮阴侯府,便说因为皇兄之死令古公子蒙冤,我过意不去。”卫子默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