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谦顿了顿，神色渐渐地变得认真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不准干昧良心的事。”
韩瑞阳神色一凝，心神也为之一振，他猛的抬起头看向他师傅，郑重的保证道，“我会的。”
师徒两人在屋里谈论了小半会儿，张小兰那边就又给韩瑞阳打电话来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张小兰的声音，“我们这边已经上车了，要是不堵车的话，十多分钟就到那边的酒店了，你快点啊，今天你可是主人公。”
“行，我接上师傅就走。”韩瑞阳点了点头，挂了电话，转身对他师傅说道，“师傅，走吧，去吃晚饭了。”
“你们年轻人的活动，我就不参与了，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方敬谦笑着拒绝了。
“什么年轻人的活动，就是医院里面的医生护士，还有两个老中医年龄比你还大，走吧。”韩瑞阳说着就要上前来扶方敬谦。
“不用，我现在在家里都吃的比较清淡了，喝不惯什么酒水，今天耳朵边嗡嗡闹了一天，好不容易耳根子清净下来了，我可不想再去遭这罪，再说了，昨天的杨教授还请我去喝酒，我都拒绝了，要是今天再跟你去的话，传出去博了他的面子啊。”
韩瑞阳皱了皱眉头，心里也明白，他师傅爱清净，这次请他师傅出山也是成为难他师傅了，努了努嘴道，“那好吧，那我先把您送到家里吧！”
“不用，那边都在催你了，今天你可是主角儿，万万不能因为我而迟到了。”
方敬谦直接摇了摇头，站起身将白大褂脱了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患上了他自己的一套十分陈旧的衬衫，韩瑞阳随意撇了一眼，却没料想到，他师傅竟然节约到了这个地步。
那件衬衫看起来已经穿了很多年了，韩瑞阳依稀记得，三年前他拜他老人家为师的时候，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那个时候他师傅还没有退休，他第一次见到他师父，就是被他的父母带到医院里去拜见他老人家的。
那一次，他的师傅就是穿的这件衬衫，虽然是同一件衬衫，但现在他的领子上已经打了几个小小的补丁，原本是灰色的衬衫，已经洗的有些发白，虽然陈旧，但是却很干净。
韩瑞阳心里突然滋生出一股心酸，他师傅一生清廉，没有贪污过医院丁点钱财，也没有收过病人的半分好处，兢兢业业劳动了一辈子，本来是安享晚年的年纪，却被他不懂事，又请出来重新工作……
韩瑞阳觉得自己根本算不上一个好徒弟，从来没有尽过一天徒弟该尽的责任。
见他师傅利索的将衣服换好，然后又绕过他走到一边的柜子里，艰难的蹲下腰，打开柜子上的格门，韩瑞阳透过空隙看到里面放着的一双黑色的老布鞋。
韩瑞阳见状，立马在方敬谦之前跑到柜子边蹲下腰，帮他把鞋子拿了出来。
“师傅，你等等，我来替你换鞋。”韩瑞阳说着又跑到诊桌后面把椅子拖了过来，请他师傅坐在上面，然后一只腿半跪在地上，替他师傅换鞋。
“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做了您三年的徒弟，我从来没有尽过一天孝。”韩瑞阳一边为他师傅拖鞋，一边回忆道。“您知道吗，别人收徒弟的时候，不是让他做，这就是让他做那，把徒弟当下人使唤，最后教别人寄宿去，还要留一手。”
方敬谦十分慈爱的看着韩瑞阳，那饱经风霜的眼睛里盛满了岁月沉淀下来的祥和，他静静的听着说话。
“刚开始跟您学医的时候，我也以为您也是那种人，再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替您打杂，后来才发现您跟别的老师都不一样，跟着您学医就是认认真真的学，我并没有因为没干重活，而窃窃自喜，相反，我因为有你这样一个师傅我感到幸运。”
“虽然你有时候对我严厉了一点，但我也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学好，以前刚学医的时候，我是真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要不是您，我现在可能都废了。”韩瑞阳为他穿好了老布鞋，将目光飘向了远处感叹道。
“孩子你真的长大了，我十分欣慰。”一道道皱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爬上了方敬谦那饱经岁月的脸，但是时间却没有带走他眼睛里的善良。
方敬谦这一辈子没有收过几个徒弟，可是韩瑞阳却是他几个徒弟里面慧根最好的，也是最有孝心的。
“师傅。”韩瑞阳突然跪了下来，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真诚，他抿了抿唇，在方敬谦伸手扶起他之前，郑重的向他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