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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表白(2 / 2)

冯曦心里已紧张到了极点,虽说总经理办公室是套间,但是只要有人走进来,傅铭意没坐在办公桌前却和她缩在角落就已经很奇怪了,两人现在脸上的表情更骗不了人。公司里的人哪个不是成精的妖怪?她进来时王铁就意味深长冲她笑,冯曦对傅铭意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当年是八年前,傅总,别忘了你来分公司的目的!”她提醒着他,用尽所有力气推开傅铭意,掉头就往外走。

这声傅总彻底敲醒了傅铭意的神智。他踉跄后退了一步,撑着椅背,狠狠的喘了口气。咄咄踩着地板上的高跟鞋声,像踩在他的心上,冯曦拒绝他带来的心疼让他拧紧了眉头。傅铭意走到窗户边哗的打开了窗户,风猛烈地灌进来,桌子上薄薄的文件呼啦一声被吹得四下散落。他这才只觉得有一丝爽快。

“呀!风太大了!”与冯曦擦肩而过的办公室小黄拿着要签的文件走进来看见,蹲下去开始拾。

傅铭意弯下腰捡起一张,淡笑道:“谢谢,风太大了。”

冯曦在门口听到小黄的惊呼声,脚步停了停。在门口遇到正要进傅铭意办公室的小黄时,她听到了自己强烈的心跳,庆幸的暗呼还好……

手机突然就响了,又吓了她一跳,忙不迭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傅铭意的短信简短有力:“在对面街口等我。”

冯曦握紧了手机,强烈的惧意从心底里升起来,他要干什么?

现在她才回想傅铭意刚才的举动。他落在她颈边的那个吻,他在她耳边呼出的热气,他一把将她推压到墙上的举动。

才回公司就遇到傅铭意这样大胆,冯曦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傅铭意不怕,她怕。她觉得今天不适合和傅铭意谈话,他太冲动。冯曦便回信说:“今天有事,改天吧。”

第二条短信接踵而至:“要我直接到办公室叫你出去?”

冯曦气得笑了。她迅速回了一句:“别仗势欺人!”

发完短信她又有些后悔,自己语气太强硬。正埋头重新拼写的时候,听到傅铭意在身后大声说:“冯经理你等一下。”

她愕然的回头,傅铭意和小黄站在总经办门口,他在小黄手中的文件上签了字,大步地走向她,不容置疑的说:“总公司投标办的梁处长到了,你和他熟,中午一起去吃饭。”

他居然找出这个借口?冯曦脱口而出:“我怎么不知道梁处长来了?”

傅铭意阴沉着脸盯着她,不紧不慢的说:“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们马上到。”

是真的?冯曦有点糊涂了。

傅铭意面无表情越过她往前走,不耐烦的说:“动作快点。我叫小车班备了车了。”

冯曦马上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单独和傅铭意相处就行。她迅速回办公室交待了几句,拿起包就追了出去。

电梯下行的时候傅铭意抬头望着站在角落里的冯曦讥讽的说:“缩到边上干嘛?这里有摄像头的。”

冯曦抬起头平视着他:“你今天太冲动,我觉得不适合和你谈。”

“是还没有准备好说辞怎么应付我吧?我说过,我会公私分明。”

冯曦猛的把头扭开,望着闪烁的楼层数字气结。

她背对着他,仍能看到她因为呼吸太急促起伏的模样,傅铭意不禁有些后悔刚才的话。但他看到她就会想起穿着浴衣擦着头发的孟时,只要想到她和那个男人伙同起来骗他,他就恨得牙痒。

他冲动过一回,在知道她离婚了之后。他今天又冲动了一回,在看到她如往昔一般美丽时。傅铭意望着冯曦的背影心乱如麻。

电梯门打开时,冯曦鱼一样游了出去,红玛瑙坠子飞快的晃动了下。

傅铭意跟在她身后走出电梯突然说:“你不用去了。回头记得给梁处长打个电话。今年你部门的利润还要靠他帮你撑着。”

他扔下冯曦扬长而去。健步如飞,转眼就消失了。

冯曦站在办公楼大堂里愣了好一阵才无力的提着包离开。

正逢中午,外面大街上的餐馆挤满了人,甚是热闹。冯曦觉得心里很空,想吃点什么。脑子里便浮现出这条街上大大小小的餐馆,还是想不出究竟吃什么。想起这几天都没有去美容院了,冯曦拦了辆车,她觉得去谢氏医学美容院做个精油按摩或许精神会好一点。

“冯小姐,你现在看上去正合适,不用再减了,这个疗程算是结束了。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来我这里做精油按摩推拿。”谢医生抄着手站在一旁说。

冯曦趴着嗯了声,美容院工作人员轻柔的按着她的背一路往下,微笑道:“用小麦胚芽油加葡萄柚的混和精油按摩也有减肥功效的。现在冯小姐的背比刚来的时候按着顺畅多了。没有气结堵塞。”

冯曦偏过头望着谢医生笑:“你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专家。我今天还给同事推荐了。”

“你是活广告啊,我才开业就遇到你运气好得很,能帮着你减是回事,自己有强烈减肥欲望,能控制住自己的嘴才是关健。好了,你睡会吧,我不打扰了。”谢医生示意工作人员手上力道再重一点,拉上房门离开了。

走到门外,她嘴角一抿带出贼贼的笑来。从衣袋里拿出手机,哼着歌发着短信,神情得意之极。

上周最后几天冯曦没来,孟时每天一个电话,甚至央求她以跟踪效果关心持续性等等理由给冯曦打电话。谢医生便拿话挤兑孟时说:“什么时候咱们家孟少也会害羞了?”

孟时从小和她亲近,也不避她,笑着说:“这叫策略。”

“哟,孟时你不是属蛇的吧?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我还记得有人初中时喜欢一女孩儿,跑去直截了当的逼人家早恋呢。”

她口口声声说着孟时的糗事,电话那头没了声。谢医生于是有点着急,惹火了孟时这小霸王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小声问了句:“这回来真的了?真的?不是真的吧?哎哎,你说句话呀!真的?有这么严重?!”

“啰嗦!”孟时吐了两个字把电话挂了。

谢医生于是就盼着冯曦上门,再好好瞧瞧她。可是她一眼就瞧出冯曦的身体是成熟女人的线条,她又为孟时感到一丝惋惜。再怎么说话挤兑孟时,谢医生还是希望能有个完美无缺的女人配他。

按摩的手轻柔不失力道,淡淡的香气,安静的空间,都让冯曦晕晕沉沉,渐渐熟睡。没有梦,睡醒后洗了个澡,她的精神恢复了。

傅铭意,冯曦心里叹息,那句“我当年……”在她脑中盘旋久久不去。曾经那么真心真意的人,当年是什么让他断了与她的联系什么话也没说就结婚了?

戴耳环的时候她用手弹了弹坠子。深红的色泽在眼前晃动,她想起从前傅铭意就赞过她,这种极艳的色泽极衬她的肤色。冯曦有点迷茫,还能回到从前吗?她迅速的否定了这个想法。她渴望新的东西,渴望与过去斩断一切联系,渴望一种全新的生活。

冯曦拿定了主意,心情就好了起来。脚步轻快的走了前台。

大厅里谢氏医学美容院此时手里没活的工作人员已经等她很久了,齐整整的站成行,笑嘻嘻的看着她。谢医生拉着她的手站上了磅称,指针往上一扬,稳稳停在了五十公斤的位置,还微微往下落了一点。

“恭喜冯小姐!”穿着粉红色裙装的工作人员劈里啪啦鼓起掌来。

从一百二十六到一百斤。二十六斤是什么概念?买猪肉够一家四口吃一个月!冬天灌香肠放冰箱冻着能吃到夏天!回想这两个多月的节食运动针灸按摩推拿,冯曦那个感慨啊,足以写本书了。

谢医生郑重的嘱咐她说:“可不能又大吃大喝懒于运动,否则肯定会反弹!”

冯曦呵呵笑道:“我扎针扎够了,每次都咬着牙死撑着。按摩肚子和大腿哪次不像被搓掉了肉似的,我可不想再来一回。”

“其实你平时自己很注意,不仅吃得少,还坚持游泳跑步,不然怎么可能瘦这么快!前台结账吧!”

冯曦能减下去,自然结账也愉快之极。前台小姐温和的递上账单,她一瞧,六千七,还是心疼了下。

谢医生妩媚的靠着前台乐得合不拢嘴:“你是孟时介绍来的,打这是打了八折的价。”

冯曦一颤,真贵!要是全价多少钱?的的确确又减下去了,值!冯曦笑了笑掏出卡来,谢医生又说:“他已经付了。”

他居然把钱付了!这说明什么?冯曦又是一颤,笑了笑说:“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谢医生像看什么得意作品似的看着她,啧啧说道:“我的店才开张不久,拜托冯小姐如果遇到想减肥的朋友多做些宣传就行啦。”

“只要不是让我拍前后对比照放在大堂做宣传,口碑宣传绝对没问题。多谢你了。”冯曦微笑着,把心里的诧异通通压在心里。

谢医生又犯嘀咕了,孟时别人财两空就好。“他在楼下等你很久了,快去吧!”谢医生最终还是以孟时的意见为主,看向冯曦的眼神亲切极了。

冯曦谢过所有工作人员,提着包下楼。她没有走电梯,出门就拐进了安全楼梯。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冯曦已经算出自己还有多少存款。她站在门口偷偷的往外张望,孟时那辆二手出租车停在不远处极为显眼。

她悄悄的靠着柱子往一边走。一楼东侧是建行营业厅,冯曦打算现在就把钱取出来,见到孟时就双手递上。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又成了孟时嘴里的一笔小钱。

孟时接着谢医生电话,目光早锁定了楼道出口,老远瞥见冯曦贼兮兮的闪进建行营业厅,他了然的笑了,对唠叨的谢医生说:“放心,鸡飞蛋打的事我从来不干!她现在就取钱去了,你没看到她躲躲闪闪的样子好笑极了。哈哈!对,她不还就肉偿……小姨你真猥琐!是是是,我全家都猥琐!你再说一遍我录下来,回头放给我妈听!”

孟时被小姨雷得直乐,挂了电话等着冯曦送上门来。

而冯曦这时却急得要命,自动取款机里没钱,柜台等人又多。她最终还是放弃了排队,走出了银行。

她今天穿了件灰白色的窄腿裤,蓝色的开领喇叭袖针织衫,颈口露出两根均匀笔直的锁骨,瞧得孟时两眼发直,冯曦一上车他就夸道:“不错,还是瘦下来好看。听谢医说疗程结束了,今天想怎么庆祝?”

冯曦笑了笑,又对孟时说:““孟时,我没取到钱,能不能先载我去前面银行?我把钱还你。”

孟时便笑:“要你还的话我何必帮你把帐付了?”

“这不行,我要还你。”

“说不用就不用。”

冯曦急了:“我怎么好意思用你的钱?”

孟时觉得自己像布下珍珑棋局的人,成功完美的打劫收子。他眉梢一扬,满脸愉快,悠悠然吐出一句他预谋策划了很久的话:“为喜欢的女人花钱我乐意,你有什么不好意思?

像闪电,像天雷,像魔咒哗啦啦劈下。

冯曦呆若木鸡。

孟时微微一笑,朝她俯过身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冯曦我帮你减肥,知道为什么吗?我一直在想,如果瘦下来,你才肯相信我会喜欢你的话,我就等你瘦下来好了。”

“等我瘦下来?”冯曦重复着这句话,心里想的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天之中对她招手的桃花开了两朵。

孟时轻声说:“是,等你瘦下来。你胖的时候没有自信,瘦了总有自信能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心意吧?”

他的眼睛特别亮,闪烁着她有点懂又不是特别清楚的光。这种眼神和傅铭意不同,傅铭意是凶猛中带着火焰,孟时则是笃定中充满自信。他自信的让她重新找回美丽……冯曦突然有些自惭形秽,她再过几个月就三十岁了,她是离过婚的女人。

看到她渐渐低下去的脸,孟时呵呵笑了:“现在不谈这个问题,我给你时间考虑。或许,咱们处段时间如何?彼此再了解一下?”

冯曦感激的看着他,心里挣扎着要不要现在告诉他自己曾有过婚史。她想起芝华的话:“别着急着一古脑儿先把自己卖出去,男人啊,一听你结过婚就先打退堂鼓了。”但是孟时的话却让她这样感动。她踟蹰了下鼓起勇气对孟时说:“我不是那种单纯的女孩,我马上就三十岁了。”

孟时已经发动了汽车,边开车边笑:“我今年三十二岁,不是二十二岁。”

冯曦沉默了。她望向车窗外,绿树一排排晃过,街边有情侣牵着手逛着小店。可是为什么在这瞬间她觉得心里堵得慌呢?孟时让她感动,也让她惶恐。她有些木然的想,如果她还是二十出头,她会心里甜滋滋的。一个优秀的男人对你用心,对你说喜欢,那怕是虚荣心作祟也会由衷的笑出来吧?

等红灯的时候电台里轻轻传来一首歌。是电影白玫瑰与红玫瑰的主题曲玫瑰香。冯曦听着听着就觉得凄惶。她头也没回的说:“孟时,我是说,我是结过婚的。我,是离过婚的女人。”她连看也不敢看孟时,急促的说:“你不了解我。我,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

孟时有些吃惊,他马上想到他揍过的那个男人,那个以不屑的语气说她是他扔了不要了的男人。当天冯曦哭得厉害,孟时再好奇也不是他开口询问的时机,事后也一直没问过她。他是她的前夫?孟时偏过头看冯曦,一丝怜惜油然而生。

他没开口的时间对冯曦来说是这样漫长,她难堪的感觉到孟时看过来的目光,她觉得得自己像是放在砧板上的肉,正被孟时翻来覆去的细看,该怎么下刀剁了。一种羞耻像火一般冲上她的面颊,冯曦终于受不了匆匆说了句:“堵车了,这里正好有atm机,你靠边等我会儿。”

她开了车门逃也似的跳下车,几步跑到atm机旁,拿出卡放进去。按密码的时候她的手指都在发颤,脑袋嗡嗡直响。她深呼吸几次镇定下来,按键取钱。

atm机发出数钱的哗哗声,她默然的听着,明知身后一双眼睛盯着她,她却没有了勇气回头。如果孟时没有这样优秀,对她没有这样好,她或许可以高傲的抬着下巴大声告诉他:“你想好了,我是离过婚的女人!”

然而,他优秀。他的细心与体贴让冯曦对他有好感,不止是好感,还有感激。他在她最孤单的时候出现,还告诉她,他喜欢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最需要的或许不会是爱情,但她一定需要鼓励,需要肯定。冯曦默然的想,她不能再栽进一个坑里,她已经受够了。

两千五百元钱从出钞口吐出。冯曦取出来握在手中,继续按键。

“如果把钱还给我,会让你觉得不欠我的话。我会收下。”孟时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语气轻松自然,就像刚才他们并没有涉及到一个极严肃认真的问题。

冯曦着急的听着又一轮数钞票的声音,她真是恨死atm机一次最多只能取两千五百元的规定。

古时候的斩首,如果刀快,脖子凉快下就完了。而每天剜一小块肉皮痛又不痛死,等待着死亡是最难受的。看剧里会被杀的人都会大喊一声:“给我个痛快吧!”冯曦也想这样大喊一声。就是别让她再去经历希望与失望的过程。她宁肯,不要。

“你把头都快伸进取款机了!我离你有一米远呢。银行规定,免得窃取你的银行密码。”孟时好笑的看着冯曦半个身体都快探进取款机有限的空间,不得不出声提醒她自己还离着远呢。

冯曦气恼的听着,咬牙继续。取完钱,她回身就递给孟时:“多谢你了。”

孟时没有接过钱,他看着她一直埋着的脑袋想,接过来,她是不是就会转身就走?不,就算她想走,也要有胆子和他平视。

“你拿着啊!”冯曦等了几秒钟终于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孟时满脸得逞后的笑容,心情越发狼狈起来。她默默的把钱放在他手中,低声说了句:“我先走一步。”

孟时接过钱,在冯曦扭转身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猛的一拉圈住了她的腰:“别动,这是大街上!”

你也知道这是大街上?冯曦涨红了脸也硬是没有动。这会儿她的眼睛敢瞪着他了,眼神几欲喷出火来,他怎么可以这样胁迫她?

“我并不想这样,但是你又要走,我觉得还是现在对你说明白好。”孟时的语气慢吞吞的,他的手力道恰到好处的放在她的腰间控制着她的行动,又并不过分的贴近。冯曦脸上的红晕与眼中的怒意让他心情大好。“冯曦,你真的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或者,是我还没能够给你这样的自信?你是很好很好的女人。还记得有回我来你家中写的那句词么?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乱山深处水萦洄,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你难道转个身就把它扔垃圾筒里去了?嗯?”

他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像片羽毛拂动了冯曦敏感的神经。阳光从行道树的树荫下落下来,街上的喧嚣,身边小店里的嘈杂声仿制瞬间远离。她看到他眼中闪烁着自己的影子,小小的一点,又那么的亮。她真的很想相信了他,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就这样答应了他。

冯曦低下了头,她艰难的说道:“齐大非偶。你太优秀,我没有勇气和胆量去承受,你明白吗?谢谢你,孟时。”

她轻轻往后退开一步,看到他的手僵了下低垂下去,冯曦满脸抱歉。她不觉得在这个年龄还会有刻骨铭心的爱情存在。她宁可相信孟时是闪了腰,放着那么多青春靓丽的未婚女青年不找,非要喜欢她这样离过婚的。

孟时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什么时候起他对她有种想占有的感觉?是因为她拒绝健身俱乐部做形象代言人的冷傲气度,还是她对减肥那股子疯狂的执著?是她家中洗手台上那些精巧香水瓶子发出的香气,还是书桌上她意气风发挥就的一纸书法潇洒大气?

从此让他刻意的观察着她。去杭州一半因为朋友有事一半也是因为她。那些个清晨他看到她梳着马尾在西湖边晨跑的身影是那样的充满活力,看到她果断冷静地拒绝她的上司,丝毫不给对方半点机会,看到她被前夫羞辱后崩溃的落泪……一时之间林林种种的画面从孟时心头掠过。认识她两个多月,到今天以前,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的过往已经完整的在他脑子里形成了她的故事。

她是一个让他着迷让他心疼的女人。

孟时沉声说道:“如果我不能让你相信,那是我做的不够好。如果你觉得不够了解我,或者觉得我不够了解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也给我一个机会?”

冯曦无言以对。她苦笑着说:“孟时,我玩不起。如果我是二十出头,我可以给机会,谈上一年半载或两三年恋爱,让彼此更加了解。我是个很现实的女人,我离过婚,我不想再受伤害。”

“我明白了。”

听到他这句话,冯曦心里暗叹口气。她笑了笑,打算先走一步。胳膊却被孟时拽住,他居然在笑,而且笑得极为得意,孟时说:“冯曦,你是害怕爱上我。”

冯曦吓得舌头打卷,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说了半天,我总算明白了。我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女人!放着一口肉不吃要去喝菜汤,理由就是怕肉骨头梗着喉咙了。你前夫就是一混账,你心里有阴影了是不是?嫌我太优秀,别人想走后门排队抢购的绩优股你不要,买两块钱的垃圾股你就心安?因为赔得不多是吧?目光短浅!不,鼠目寸光!简直没有投资理念!”

孟时一通数落下来,冯曦又把头埋下了。

“走,打扮一下,你就知道其实你是只优质潜力股,咱俩谁配不上谁还说不准呢。”孟时二话不说,拽着她上车。

冯曦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想给自己机会,又担心害怕。半推半就中就已经上了车。

开了一段路后孟时突然自嘲的说道:“你可真是现实!先把自己放在不败之地,再和我谈价钱。这不是逼着我上演二十五孝么?”

“什么?”冯曦不明白。

“水至清则无鱼,人自贱则无敌。横批,二十五孝!对女友要孝顺!”

冯曦卟的笑出声来。轻轻的笑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她不好意思的说:“这是你自己说的,给个机会了解一下,我可什么也没答应。”

车往路边一靠,刹车声如此明显。孟时偏过头来笑逐颜开的说:“我绝不辜负领导对我的信任,说吧,现在要我去炸碉堡还是堵枪眼?”

“开车吧!”

“去哪儿?”

“买衣服!”冯曦嫣然一笑。

孟时大笑:“好,先说好,和我在一起,你就不能掏钱包。这个很伤我自尊心的。我不喜欢和女人在一起男人不付帐。”

真是好习惯,冯曦想起田大伟来。也许,这是个好的开始。她呵呵笑了:“买什么衣服我说了算。”

“当然。”

半小时后,冯曦指着路引孟时来到了服装批发城。

这里本市著名的服装批发城,以女装为主。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清晨四点半开铺,下午五点半收铺。商铺之间的距离最多两米,巷道密如蛛网,不是周末也拥挤得像蚁巢。

“这里人多,因为东西便宜,不准试衣的。还了价就必须买,要不就不要开口还价。不然,这里的老板要骂人的。”冯曦一边对孟时说着,斗志昂扬地走了进去。

不是她不想去大的百货公司或大卖场里买。去杭州旅游奢侈了一把,租房子重新布置又花了一笔,还了孟时六千七,休假期间只有两千出头的基本工资。现在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冯曦决定除了工作时需要的套装,别的衣服坚决不买任何牌子货。而且孟时想为她花钱,她现在只能接受他掏钱买这里的衣服。

冯曦挤在狭窄的铺子之间得意的想,了解就从这里开始吧。她偷偷的看孟时,他的额头沁出了汗,挽高了体恤袖子,满脸震惊。冯曦眨巴着眼得意的笑:“难为你了。其实你可以坐在车上等我。”

孟时跟着她进去,耳朵马上被嗡嗡的声音填满。才走完一条窄铺,沉闷的空气与吵杂的人声让他头晕脑涨。他陷在四通八达的窄道之中已经找不到北了,只能跟着冯曦的步子移动。她同样的满脸通红,眼睛却亮晶晶的,颊边笑容像花一样跳跃。孟时能说什么?他以革命未成同志还需努力安慰着自己,用一低头就能吻上冯曦白皙脖子的近距离接触鼓励着自己,抬手举起装服装的塑料口袋,非常绅士的回答:“这里相当不错!你买了三件才花一百多块钱。来这里买服装的女人一定和你一样,懂得如何持家。”

冯曦大笑:“如果百货店里服装价格和这里一样,所有女人都不会来这里买。与持家无关,与包里的钱有关!”

孟时故作恍然大悟状,笑道:“如果包里钱够多,你就不会来这里买了是吗?”

“错,一样要来这里买!女人对衣服的追求孜孜不倦,有些衣服穿一季就不能再穿了。就穿个款式而己,买名牌扔了浪费。”冯曦兴致勃勃继续努力。目光如射灯准确的在各商铺搜寻。她打算让孟时出血到两百块封顶。

孟时长叹一声,把塑料袋交在一只手拎着,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拉住了冯曦,像一柄开山斧似的凭着仅有的方向感快速的往门口走。“我不行了,冯同学,你大人大量放我一马可好?今天到此为止。打肿脸充胖子也要有个限度,我能在这样的环境下陪你一个多小时已经相当的优秀了。给个痛快吧!合格不?”

冯曦哼了声不回答,也没有反对。十分钟后两人走出商城大门,孟时深吸一口气,像缺氧的鱼换了新鲜干净的水,痛快如桑拿干蒸后出来冲了个澡,全身舒畅。转过头看到冯曦抿嘴贼笑,他便凑近了说:“故意的?”

冯曦摇头。

“想整我?”

冯曦再摇头,唇边隐隐有藏不住的笑容。

“你就是故意的!”孟时下了结论。

冯曦便大笑起来,昂着头往停车场走,边走边说:“你说的,相互了解。这就是我的消费习惯。”

孟时笑着摇了摇头,多么真实的人。他想起江瑜珊从头到脚的名牌,想着自己还没来得及去喷漆的二手出租车心情大好。他快步跟上冯曦说:“你就错了,如果有钱的话,也同样可以穿一季扔一季不心疼。挣钱的过程是精神享受,挣钱的结果是为了物质享受。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这是我的理念。”

夕阳金灿灿的铺开,冯曦和孟时眼中都有着浓浓的笑意。他没有看不起她买便宜货,她也没有再矫情的口口声声说配不上他。

也许,这真的是个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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